第8章 船難
- 遺忘燈塔
- 枝山谷茶
- 3797字
- 2023-12-06 16:00:00
距離慘劇發生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
除了船員們還在恪盡職守,所有人都幾乎不怎么外出,沒人想這樣突然地客死異鄉。
黎施麗此刻待在喬林的房間里,正探著頭看著外面空無一人的走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說不是傳染性的,但是那個什么大副說是傳染性的,所以就沒人敢上去救他?“她將腦袋伸了回來,轉頭問向喬林。
“是,這正是我感覺奇怪的地方,為什么他會阻止我們救他。“喬林起身關上了門,也隔絕了外界的一些視線。“突然會有疾病爆發也很奇怪,能上船的人都是做過精神鑒定的,你這種危害不大的病都需要通過我的身份才能帶上來,他這種爆發是非常不合情理的。“
“也許是觸景生情?突然刺激?妄想癥可說不準什么時候來。“通過幾日的熟悉,黎施麗和喬林的相處也越發隨意起來。
“不,并不是這樣。具體突發疾病的病理我就不贅述了,但是絕不是一個正常人突然就會變成精神病,明白嗎。“
黎施麗扁扁嘴正打算反駁一句,她就喜歡和這個糟老頭子對著干,然后再哈哈大笑。結果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計劃。
“誰?什么事?“喬林并沒有馬上起身開門,對他來說其他事都不重要,只要能打發對方離開就行。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并沒有任何回答,連敲門聲都停了下來,反而陷入了沉默。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大力地擊門,黎施麗瞬間被嚇得面無血色。
喬林平靜地凝視著大門。他對此見得已經很多了,不需‘夢境跨越'都能知道,對方是一個危害極大的精神病人。
而此時,大副喬斯正在船長室的密室里痛哭流涕,這是他父親告訴他的一個位置,是專門用來躲避自救使用的。因為就在剛才,還共同說笑的船員突然發狠,用著手邊一切能傷人的利器向他襲來。令他不得不一路逃至這里。
一路上無數熟悉的朋友都變得極度瘋狂,這樣大規模的精神瘟疫他是第一次遇到,根本無力拯救。對他來說,整個世界都幾乎崩塌了。聽著門外不斷的瘋狂聲響,他就像上次把父親關在門外一樣,只能靜靜默數著時間挨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喧鬧之后,房間再度陷入寧靜。
“船長,是你嗎?你在里面嗎?”一道熟悉的男聲出聲詢問著,正是船上的船員,是他日夜一同工作過船員瓦西·陳。
但大副喬斯根本不敢應答,他還記得父親死后,他作為家屬上船后看到的一切慘象!現在的他根本無法相信任何人。
好在對方并沒有一直詢問,喬斯直至在聽到對方打開了門之后,他又在心里默數良久,才推開了底部密室的大門,想換一換氣。
沒想到門外的船員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一切都是他的偽裝。
他恰好背對著密室門,聽見推門聲后就轉頭看向了大副。
“原來你在這里啊,大副先生。”男子滿臉的血污,已看不清本來的面目。唯一清晰的是那雙明亮的眼睛,里面滿是藏不住的瘋狂。
……
在等門外再度恢復平靜之后,喬林和黎施麗走出了房間。他們必須想辦法阻止這場突如其來的精神瘟疫,不作為的話就等于是在這艘巨輪上等死,誰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
3樓盡頭住著那個月光癥患者SIO,他們想去嘗試看一下對方是否還正常,月光癥患者因為長期在島上生活,對于精神瘟疫有天然的抵抗力量,發病幾率不高,這樣也能多一個年輕的力量。
“hi,是你們啊,是來找我的嗎。”剛走到SIO的門口,沒想到輕快的男孩聲就從背后傳來。
來者正是那個月光癥的少年。他將身上的遮擋全部拿掉了,全身白得發光。但是又沒燈光那么刺眼,更像是反射光線的星星,是非常柔和的光線;他手上拿著的一把斧頭,帶有很明顯的血漬,顯然剛經歷了一些不平靜。
“我們一個老人一個女人,明顯招架不住。”喬林焦急地握住了對方的手,快速檢測對方的精神狀態。
僅一眼時間他就確定了對方沒有什么問題,轉而直接回答道,“瘟疫剛剛才開始,制止他們主要還是得靠武力鎮壓,然后直接用鎮靜劑再逐步治療,否則隨著他們對夢境的深入,進去集體潛意識之后,我們都得瘋掉。”
SIO通過那天晚上聽見的對話和觀察到前天船員對喬林的畢恭畢敬,對他們的處理辦法是完全信任的。因此并未多做糾結,點頭回答道:“沒有問題,但是我現在人手還不夠,需要把清醒的人都集中起來。再來清理病人。”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喬林點頭表示同意,然后和SIO一起開始尋找幸存者。
好在瘟疫開始的時間并不長,喬林教授通過自己的“能力”和“身份”不停地感染著房間里的普通人。隨著一間間房門的打開,喬林和黎施麗逐步安心起來,因為目前健康的人數還是占大多數。
“原來你們在這啊。”隨著隊伍的壯大,他們開始逐步往樓上的船長室搜去。只見大副喬斯突然從門口出來,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
“對,你們船員怎么搞得,出事了一個人都不在。還得我們自己自救!保安呢?警衛呢?”出聲的正是那個前幾天穿西服的杰斯。
“都是意外,意外,你先進來休息一下。“大副依舊滿臉笑意,拉著杰斯的手就往門里走。“都是小場面,我們很快就能控制住,不要擔心。“
杰斯面露嫌棄地離開了隊伍,往房間走去。因為這個提議恰好遂了他的愿,在此之前他一直很反感與眾人走在一起,總是反復強調這是有損身份的事情。
喬林攔住了想要阻止杰斯的一個乘客,這一路他都是靠夢境跨越來確認對方意識狀態,但是面前的大副卻有一種異樣的反常,因此他只能任由杰斯離開,好印證自己的想法。
“看到沒有,我是給你面子才進來的。別人的面子我一般理都不理。“杰斯一邊說話一邊推開了大門,大副依舊笑容滿面地跟在他的背后,十分恭敬。
眾人驚詫于這2人居然不經任何思考、就這樣簡單地離開了隊伍,一前一后地進了房間。
大副依舊面帶微笑地在后面關上了房門,在此時此地,原本親切地微笑在此刻都顯得十分詭異。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在房里的杰斯突然發出了尖叫聲。早有準備的SIO和2個高壯的乘客直接沖上去撞門,僅2下就把門撞開了。
只見屋內陳設一切正常,乍一看沒有任何問題,而靠近內側的床邊卻丟滿了各種碎塊狀的尸體,血跡染滿了半邊屋子,十分可怖。杰斯正在地上不斷顫抖,大副仿佛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一般,依舊是滿臉笑容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在剛剛的交流和搜救中,眾人已經知道了喬林教授的身份,在面對精神病患時的第一反應都是先問詢喬林。此時喬林只是揮了揮手,SIO就和那2名乘客一起架上了杰斯馬上離開了房間,并且反鎖上門,將大副困在了房間里。
當下他們遇見的病患中有2種,一種是因為情緒激動了導致的失控,一種是被精神瘟疫感染的瘋狂。大家對前者幾乎都只是這樣困住,等有余力了再控制;對后者則會進行搏斗,力求進行麻醉,以免傳染更多。
“精神傳染這個事情在很多年前就被人們發現了,一個人自殺并且在自殺前大肆宣揚,很容易煽動本身就有心理問題的人們,所以經常會出現集體自殺、相約自殺的事件。而在現在的絕對管控下,觸發傳染只可能是由夢境狀態導致,清醒狀態下的普通人被傳染的幾率并不高。“這是喬林對精神傳染的解釋。
整個搜救已經進入到尾聲了,現場狀況比想象中好,整體發病的人數并不算多,雖然中間也有幾人受傷,但幾乎都在可控范圍內。喬林想起前幾天和大副的那一通交流,對方的真誠以及善良令他印象深刻,是屬于他想救且能救的那一類人。而至于對方為什么會突然發病,他猜測,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這如狂風般席卷而來的瘋狂,讓接連失去的親人的他也徹底陷入瘋狂了吧。
“教授,我覺得很奇怪,我們都已經走到最頂部了,那個紅發女子和船長究竟在哪?“SIO也目睹過和杰斯爭吵的那個女生,但整個搜救中卻并沒有發現過她。
“啪啪啪,啪啪啪。“正當喬林不知如何作答的時候,樓道深處傳來了規律的腳步聲。原來是船長帶著紅發女子,一步步從最頂部的樓梯轉角走了出來。
“你們去那干什么?“一個乘客追問道。
“啪,啪。“回應他的只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眾人這才看清,原來是船長已經瘋了。
船長正一手牽著紅發女子,一手拿著一把尖刀。而紅發女子被船長雙手反綁了起來,嘴巴也被捂得嚴嚴實實,雙眼通紅,臉上被勒的又青又紫,不知道被脅迫了多久。
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任何刺激的聲音,生怕一個尖叫就導致船長的失控,讓紅發女子丟了性命。
“船長……船長……尤……尼。“喬林終于看清船長身上名牌的名字。“尤尼,你現在在家里,還記得嗎?“他面帶微笑的一步步走近船長。
“在……在家里?“船長雙眼空洞的凝視著地板,仿佛陷入了思考。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從小我們一起長大,你還記得我嗎?“他親切又自然的握上了對方的手,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見面。
黎施麗知道這是喬林在發動‘夢境跨越’,只有體驗過這個事情的人才知道,這個能力的催眠效果有多強。
“對,你也記得我們上學時一起玩的游戲吧,放學了,有的小朋友要回家了,我們得放了她……對,很對,就是這樣。“
趁著對方穩住了船長,黎施麗快速上前去牽住了紅發女子,帶著她慢慢離開。
在喬林的能力之下,船長的危害一步步降低了下來,拯救女子的動作都變得十分自然。
“不,不許走,你騙我,你為什么騙我!“出乎意料的是船長不知為何居然突然暴起,拿著手上刀就對著黎施麗沖了過去。
危機時分,喬林直接以身軀為盾,替黎施麗抵擋那一刀傷害,而身旁SIO等人此刻才沖了上去。
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喬林教授,一種濃烈的悲憤與內疚交織起來,黎施麗忍不住痛哭起來,抱住了地上的教授。
一番扭打之后,船長也終于被眾人都按住了。
突然,一只手輕輕地撫住她的后背,給她帶來了安慰的力量,以及,無窮無盡的噩夢。
“快,救救她,救救她!“
在大家注意力都在船長身上時,此刻只有教授是看著黎施麗方向的,他用盡昏迷前的最后力氣嘶吼了一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
在黎施麗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她只看見了那雙手的主人是一頭鮮艷的紅發,和教授的紅融為一體,十分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