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面具后,呼吸立馬就變得困難許多,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防毒面具!黎施麗的視野變得一片模糊,戴上才知道這個面具的可視性也比普通防毒面具低的多。雖然視野不清晰,但是她能感覺到門外并不是一片純粹的黑暗,有幾點零星的燈光在不斷引導他們前進,想必應該就是輪渡的燈光了。
突然,一個身影遮住了前方的燈光。
“你跟著我走吧。“當她正想抬頭起來讓對方讓開,但聽見這個聲音明顯是喬林,她才放心下來。
沒走幾步路她的眼睛就適應這個面具了,頃刻間將眼前環境盡收眼底。
外面夜幕低垂,四周是深不可見的漆黑。她正走在通往輪渡的走廊上,那是一段用破舊鐵欄桿圍出來的簡易廊橋。頭頂上掛著的是一串昏黃的吊燈,在風中搖搖晃晃。借助昏暗的燈光,只能勉強看清地上的路——由不知名的金屬拼接出來的地板,黑乎乎、一片一片的,連綿往前,一眼望不見盡頭。
大概70多人組成烏泱泱的隊伍正走在這廊橋上,不知是不是因為佩戴面具的緣故,長長的隊伍顯得異常的平靜且安靜。
黎施麗跟在喬林的背后,雖然視野被遮擋了許多,但也遮去了大部分的冷冽狂風。看著他堅定的背影,黎施麗有種難以言述的安全感。
隨著隊伍的逐步前進,黎施麗和喬林終于到了船的入口。
借助昏暗的燈光,黎施麗仔細看了眼眼前的輪渡,雖然看不真切,但是能感受到對方的龐大。這種巨物帶來了心理上的謙卑、臣服、恐懼……雖然門口扶手處站著剛剛熟悉的檢票員,她依舊十分害怕、有種想逃離一切的本能。
“你們是C區305、306室,在三樓,進去后直接左轉上樓,進入室內就可以取掉面具了。“檢票員的面具旁有一個播放器,應該是他的面具具備收音系統,通過外放設備才能說話。
僅僅數步,狹長的走廊便印入眼簾,道路盡頭就是步梯。船里全程鋪著古舊的墨紅色地毯,在黑夜里也能辨認得十分清楚。
喬林帶著黎施麗一路走至305房前,摘下面具后拿出了一張綠色的瓷片:“他們這里的設備還基本沿用的以前舊時代的,沒有現在那么先進,無法使用電子門匙,用的還是舊式的磁卡,所以你一定要保存好。“
“謝謝你,教授。“黎施麗接過卡片后突然回復道。
聞言,喬林愣了一愣,他點點頭和黎施麗在門口作為道別,雖沒有過多言語,但一切盡在不言中。旋即轉身踏入出行第一夜的帷幕中。
“滴——“卡片使用起來倒是很輕松,雖然是舊世界的產物,但是運作很流暢。房間內是一張靠著墻壁、狹窄的單人床,但是舒適整潔。
希望今晚不會做夢吧,黎施麗抱著這樣的想法趴在了床上,但隨著床輕輕地搖晃,不一會兒就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
也許是趕路的過度疲勞,也或許是喬林教授對她又施展了什么“魔法“,黎施麗難得地迎來了一場好覺。她睜開眼就看見桌子上有一盞晃動的臺燈,一時之間,竟有點想不起自己身處何地。
這一覺睡得非常長,直至天明。她這時才有精力打量房間內的設施:一張破舊的小床,一張舊書桌放著一盞老式臺燈,正維持著亮光。一個雙門衣柜,幾個木質的衣架,簡單幾眼就能打量完畢,這就是這里的全部。
她帶著好奇往窗戶張望而去,但窗戶卻被封死了,只能看見窗外白茫茫一片,卻看不清任何東西,仿佛外面只有無盡的沉默和寧靜。
而此時喬林已經在客輪的大堂休息了。不知為何,他一幅十分焦灼的狀態,在大廳內走來走去。
因整艘船并沒有完全開放,大堂是所有人能出門活動的唯一區域,同時也是供應餐點的位置,因此哪怕現在才剛剛天明,大堂內也聚滿了人。
早在清晨時分,桌上就已經擺上了滿滿當當的食物,雖然都是常見的面包、薯類、花菜、培根,但能感覺到已經非常難得了。
“啊,又是這些食物,我們不會這幾天都吃這些吧。“發言的是昨晚抱怨的那個男子,在明亮的燈光下,他穿著看上去十分昂貴的西服,與兇險骯臟的航海之行毫不匹配。
“‘騙子'杰斯,你還以為你在紐約的公寓嗎?你做了那種事情難道還妄想這輩子能回去?“說話的是一個紅發的女子,一頭瀑布般的長發十分惹眼,身著利落的騎馬服,而領口戴著一條娟紅色的絲巾,與那一頭紅發遙相呼應。
“哼。“男子聽到聲音就瞬間變臉,帶著一臉吃癟的表情,惡狠狠地多拿了幾塊培根才轉身離去。
“喬林教授,您好,可否打擾您一下。“正在看戲的喬林突然被一個男子打斷。他轉身回望,是一個穿著白色航海服的男船員,有著一頭濃密的黑色卷發,整個肌膚呈健康的黑褐色,應該祖上有黑人血統,這在當下是非常難見到的。
“沒想到真的是您,太好了。“男子看見喬林回頭后連忙松了一口氣,“我是這里的大副,喬斯。看到乘客名單的時候我都還不是很確信,真是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您。“
簡單寒暄之后,男子很直接的說起了他的目的。
原來是因為在大廈里工作的人們有定期的心理輔導和充足的人照光源,所以心理疾病爆發的幾率相對不高,在可控范圍內。而在船上工作的他們,沒有陽光、交流、運動……很多人都因此爆發了相當嚴重的精神官能癥。
“尤思島上就有很多被關起來的人類,政府因為害怕他們帶來傳染性的精神疾病,將他們全部隔離在那個島上。而我的弟弟,就是其中之一……“大副喬斯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們很多人是我們以前的隊友、同伴、家人,我知道沒法拯救他們回來,但是我卻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所以,我,我想請求您……能不能請您以顧問的身份為我們制定一套可以長期使用的精神恢復類訓練呢?“
看著眼前含著熱淚的男子,喬林確實有點動容了。這種系統性的精神指導相信能極大改善他們的精神健康問題,但是這是一個需要長期隨行,長期指導的工作。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這種不算“舉手之勞“的幫助,實在是有點不合時宜。
在詳細的解釋和勸說之后,男子與喬林達成了新的共識。他們將等返航后,以官方身份對喬林的公司發出邀請,從而讓喬林再派人正式加入指導。
“真的非常感謝您,您該早一點告訴我們您的身份,我將您和您的同伴房間直接升級到2層吧,您看行嗎?“
喬林搖了搖頭,現在對他來說最寶貴的就是時間,住宿和餐食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救命,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只見大堂中央的一個男子突然拿著餐刀瘋狂往自己的肚子里捅去。
四周無一人敢上前去阻止,精神病會傳染可是共識!所有人都退到極遠,在驚恐中看著男子的悲劇。
“不用擔心,這是不會傳染的精神疾病,男人都先上來,先制止他。“
這時,喬林教授坦然的走上前去。就在剛剛尖叫聲響起時,他就已經用‘夢境跨越'看了一眼,這個男子的病應該不具備傳染性,初步判斷是妄想癥突然爆發而已,可以一救。
“喬林教授,不要去!“大副喬斯死命地拉住了他的衣服。“我見過、見過這個……“他的眼里滿是驚恐和恐懼,淚水不自覺的瘋狂流淌。“我的父親和上一任船長都是這么死的,這是傳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