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20.兩人的過去
- 型月:百萬士郎大盤點
- 誅世之墨
- 5076字
- 2025-03-31 14:24:14
AD.1995
那是難忘的高一。現(xiàn)在回想,如夢幻一樣。
我和小學時就是同學的好友升入了高中,這本是平常又值得喜悅的事。然而,我們錯了。
那一年,他迷上了同班的兩儀,癡迷到魔怔。
他和兩儀先前并不認識,兩者巨大的身份差距更注定這份戀慕無果,他深明這點,他從未奢望表達。
——在他身邊的我能體會到,那是淺淡青澀的夢一般的朦朧感。
原本一切只會這樣下去,到了大學時代一定就放下了。可世界并不是如人所想的運行,我為他擔憂著————當那件事發(fā)生后。
在我的牽線下,我、他、還有兩儀在校都是一起吃午餐。
午餐地點在第二校舍的屋頂上,附近還能看到不少和我們一樣的。唔,兩儀作為一個女生,意外的沒有帶午飯的習慣。
這正是他拜托我?guī)兔Φ脑?,他太過擔心兩儀了,自己卻過去害羞,無法表達。于是,當我與兩儀搭訕提出邀請后,兩儀爽快的同意了。
因為我和她說:他的廚藝比米其林餐廳的廚師還要好,如果不想帶午飯可以讓他多作一份,他是十足的布朗尼,不會拒絕。
我們每天便成了怪異的午餐搭伙,每次都有人用異樣地目光看來。我們不在乎,或者說,這是一種享受吧。出于好朋友的身份,我想幫他爭取機會,三人卻因此很少說話。
可以說,那時的我內(nèi)心一定在嫉妒兩儀吧。她的出現(xiàn)讓我們的生活完全大變樣。
——嘎哈?黑桐,你們?nèi)齻€是怎么回事?
有人這么問過,我無法解釋,三人的關(guān)系是矛盾循環(huán)的三角形成,該說誰才是起因?
讓一起變質(zhì)的起因,是某一日的旁人閑聊,我原本想當作沒聽到,那個有些危險的名詞卻讓我不得不反問。
“咦?”
“就是殺人。在暑假的最后一天,西邊的商店街發(fā)生一起兇殺案,不過還沒上新聞就是了?!?
“居然有殺人案,治安真差?!?
“嗯,而且犯案狀況也相當殘酷。聽說尸體的雙手雙腳被砍斷,直接棄置在現(xiàn)場?,F(xiàn)場一片血海,警方做鑒識時好像用鐵皮圍住了路口。兇手還沒抓到?!?
“只有雙手雙腳?人只是被砍下手腳就會死嗎?”
“一旦大量失血導致缺氧,生理機能應該也會跟著停擺。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會先因出血性休克致死吧?!?
那人一邊咀嚼一邊說話。
這家伙經(jīng)常提起這類話題。據(jù)說他的表哥是與警方有關(guān)的人物……既然會向親人泄漏機密,地位應該不會太高。
“……”
他露出了悲哀的表情,咦,那個死者與他有關(guān)系嗎?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從他那萬年不變的撲克臉上看到別的表情。
可以的話,我寧愿不見到這個。
“黑桐同學。”
什么事?
這是兩儀少有的話,她似乎很不滿地閉上雙眼,向這么反問的同學抗議。
“這應該不是用餐時該聊的話題吧?”
你說得對,我點點頭。
“為什么會悲傷呢?”我看著悲傷的他,心中保有這樣的疑問。
那天,陽光正盛,令人心曠神怡的晴空,舒適的光,茂密的樹葉沙沙搖響,從枝丫間透出幾縷光。坐在陰影下的我們身上也被光斑遍布。
炎熱的夏啊,如此寧靜。我們聽著愈漸美妙的蟲子鳴叫聲一直、一直沉默。
——在那之后,為了如今的巴,我對殺人事件進行調(diào)查。真怪。難道是我對兩儀抱有偏見嗎?這些線索都有指向性的,無聲說明,一切都與她有關(guān)。
兩儀,是殺人魔!
我被自己這嚇人的猜想驚住了。怎么會呢?一定是我多想了。她不是那樣的人。
我認為應該再調(diào)查一下,不能因自己的想法誤會兩儀——我是真心希望他們能有個平穩(wěn)的結(jié)果。
????
這是個冬天。
今天從早上就一直在下雨。
雨聲滴滴答答,混著同學們的抱怨和催促。
媒體已報導了之前所提及的兇殺案,學校方面禁止學生留下來從事社團活動。一個月內(nèi)已經(jīng)發(fā)生了第四起命案。
警方尚未掌握兇手的身份,甚至連犯罪動機都還不清楚。被害者之間沒有共通點,全都是在深夜外出時遇害的。
若是發(fā)生在遠方還能隔岸觀火,但事情發(fā)生在自己居住的都市可就不一樣了。學生們要在天黑前回家,不止是女生,就連男生也要集體放學。晚上九點過后就會有警官出來巡邏,最近這陣子誰也無法在夜間盡情散步。
有許多同學沒有帶傘,雨這樣下一定會很著急吧?然后,不出所料,我遠遠的看到他在給這些人發(fā)傘————不知道他是從哪拿來的,學校并沒有余渥給學生發(fā)福利。
他一直沒變,善良正直的人啊。如果他是信教之徒,那一定是于神像下清冽祈禱的神父了。
“……”
在所有人都拿到傘、聽著他如媽媽一樣的叮囑安心的回家后,他將目光放向了站在門口倚著的,不論什么時候都穿和服的兩儀。
我懷揣著那個可怕的猜想,內(nèi)心猶如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揪住。我深知,若這個念頭被他知曉,他心中那片美好的憧憬恐怕會瞬間崩塌??晌矣衷跄苎b作一無所知?
——兩儀,一定不能是你啊!
“這里還有傘和雨衣。”
“……不用了,會有人來接我。馬克雷密斯你快點回家吧?!?
雨絲像一層淡淡的面紗罩住操場。十二月的嚴寒,將人的呼吸凍成白霧。
“和服并不能保暖,下雨天會更冷?!?
他關(guān)心的說。請勿多想。他對每個人都這樣關(guān)心,唯獨涉及他自己反而會捎后。
“……你這么婆媽嗎?真不知道黑桐他們怎么受得了你的。話說你和我的性別生反了吧。”
兩儀不耐的辱罵他,感嘆自己生錯了性別。我對她的話贊成一部分,我也時刻想過,如果“馬克雷密斯”是個女性就好了。
——雖然我已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這樣的心思在現(xiàn)在仍然不被世人認可。不過,不論他是男是女,我所喜歡的是他的本質(zhì)。
就算被人這么說,他還是那么體貼。
“我待會兒就走?;厝ブ?,我就在這里陪你等吧,可以嗎?”
兩儀沒有回答。
他點點頭后,靠在水泥墻邊。
我不由自主的藏住了身形,一直窺視著。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么。所幸“馬克雷密斯”注意力全在兩儀身上。
兩儀僅僅在雨中等待著。
他保持沉默,為兩儀披上了一件羽織。
我不敢發(fā)出沉重的呼吸聲。
周遭不可思議地安靜,唯一能聽到的只有雨聲。
兩儀沒有說話,默認了他的行為,拉了拉羽織讓它更多的包裹自己。
“kodomo no goroni oi tekita yume wo omoidashi ta
wakakusairo no kanashi miwo komaku amaku utau
My fairy tale
……”
他靠在墻邊,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他睡著了?我看見兩儀傻眼地望去,發(fā)現(xiàn)他正小聲地唱著歌。
是兩儀這種孤癖的人沒聽過的。
————我有幸聽他吟唱過,那是有如詩歌的旋律,我很喜歡。我曾向他詢問歌名與歌手。然而,他也不知道,這是他過世的母親從一位戰(zhàn)士的口中學會的。
看著雨幕,我突然覺得有種淺淡的憂傷。
永遠(えいえん)は終(お)わる
生(い)きて行(ゆ)く喜(よろこ)びと
痛(いた)みが始(はじ)まる
對我們?nèi)藖碚f,說的太對了。
即使情況尷尬,這段沉默卻一點都不難熬。
真不可思議。為什么,這段沉默很溫暖?
不知為何,兩儀主動打破了她營造的寧靜。
“——馬克雷密斯!”
“是?”
他吃驚地離開墻邊。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探頭注視著兩儀,眼眸中一定全部是她的影。
我忍不住心想。
……這個身為好好先生的少年,全校公認的好人,為什么要在意兩儀?
“……為什么,是最后……”
兩儀垂下頭不去看他。我作為一個旁觀者無力的垂手,原來,她對“馬克雷密斯”也很在乎啊。這語氣——
“才來找我?”
所以,難道她是在吃醋嗎?這真是有她的風格的吃醋。而我,這樣的行為是不是也摻雜了同種情緒?
“因為式很冷淡啊,好像不需要的樣子——雖然我已經(jīng)了解你了,但是同學很多的時侯你剛才的行為會為你招致不必要的麻煩吧?!?
這不是他的自大。我也可以直截了當?shù)恼f:如果有人對“馬克雷密斯”有些許冷視、說他壞話什么的,這個學校大概就不會有他的朋友了。
真是令人驚訝,不知不覺,他在學校里地位這么高了嗎?嗯,打架的話全校所有人他是會站到最后的,脾氣也是全校最好的,會維修工具,哪怕被認為該換的在他手里修一下就能繼續(xù)用了。學校因此剩下一大批經(jīng)費,作為學生副會長他對同學的關(guān)照也不少,領(lǐng)導力超群,所有人都服他。
社團活動,他是弓道社的王牌,如果不是身體意外一定會奪下全國活動的金牌。
無可挑剔!
簡直是無所不能、校園的奇跡男神!
“嚇——你知道你自己這么受歡迎為什么還要每天和我一起吃飯啊?!?
兩儀同樣清楚。
“你不知道我和你是兩個極端嗎?”
“嗯——,但是我,果然還是喜歡式啊。”
他微笑著,就那么注視著她。
被這突如其來、不帶虛假的示愛弄的不知所措,兩儀撇過頭,我能遠遠看到,青春的紅色。
不久之后,前來接人的轎車抵達校門,兩儀與他告別。
“黑桐,看到現(xiàn)在你真的這么有空嗎?不冷嗎?我這里有個熱水袋要不要捂一下?”
目視著轎車的他忽然說道,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發(fā)現(xiàn)我了。也是,畢竟是將所有人都放在心上的副會長啊。
他用著我所不知道的神奇方法,從某處拿出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熱水袋扔來,我默契的接著,放在懷中緩解用寒冷——長時間在此站立,寒冷也侵入了厚重衣服了。
連他都沒想到我會站這么久吧?
“——是因為式吧?沒關(guān)系,不要擔心……那件事我也在調(diào)查……一定不會是她的?!?
我的想法已經(jīng)這么明顯了啊。
????
抱有某種心情,在那之后,
我開始悄悄留意兩儀的一舉一動。她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言行之間不見絲毫異樣。每次在屋頂一起吃午餐時,她平靜地接過他精心準備的餐食,輕聲道謝,那語氣、那神情,與往常并無不同。但我卻在不經(jīng)意間捕捉到她眼中偶爾閃過的冷冽光芒,那光芒如同寒夜中的利刃,讓我脊背發(fā)涼。
在那些夜晚,我穿梭于大街小巷,試圖尋找更多關(guān)于案件的線索。
于是,某個夜,我與他不期而遇。
這里是第五個殺人現(xiàn)場。
在恣意生長的雜草之間,尸體擺放得宛如花朵。
以頭顱為中心,雙手雙腳就像四片花瓣般散開。與頭顱同樣被砍斷的手腳自關(guān)節(jié)處扭曲,越發(fā)強調(diào)出花的模樣……有點可惜的是,比起花朵,這圖案更像個“卍”字。
一朵人工的花被棄置在草叢中。
飛濺四散的血跡,將花朵染成紅色。
———手法越來越熟練了。
然后,
就連夜色的黑暗,也在鮮血的赤紅下敗退。
看到了,
———她(Siki)在此綻開笑容。
原本淺藍色的和服衣擺,已染上鮮紅。
她如白鶴般優(yōu)雅地觸碰在地面流動的血液,抹在自己的唇瓣上。
血滴自唇角滑落。
那股恍惚感,令她的身軀為之顫栗。
那是她第一次抹上口紅。
幸好,她沒有注意到我。她沉醉于這殺人的喜悅中?!榜R克雷密斯”帶我離開了“目擊現(xiàn)場”。
頭一次,我覺得他無可救藥、墮落了。
“這之后由我接手調(diào)查吧。這不定是我們看到那樣,我會證明,式并不是兇手?!?
“你瘋了嗎?你這是在包庇,你不是……”
我也曾試圖說服自己,這不過是巧合。兩儀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怎么可能是殺人魔呢?但那些線索卻如鬼魅般纏著我,揮之不去。我想起她平日里對生死的淡漠態(tài)度,想起她那遠超常人的身手,這些細節(jié)都在我腦海中不斷放大。
我不能忽略這些,不能坐視友人因為他走上歧路,甚至因此殞命。我試圖讓他明白,這一切已無其他可能。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黑桐!放心吧,任何讓這座城市哭泣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如果真的是她……”
無言以對。最后,我被他這假面超人般的眼神說服了,決定退出調(diào)查,然而,我覺得自己還得做些什么。
一天放學后,我故意找借口留下,在兩儀離開教室時跟蹤她。我遠遠地跟著,心中忐忑不安。她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我。那一刻,我感覺時間都停止了,心臟狂跳不已。
“黑桐,你跟著我做什么?”她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格外清冷。
我支支吾吾,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是在懷疑我嗎?”她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我,讓我無處遁形。
我咬咬牙,決定不再隱瞞:“兩儀,最近的殺人案,我……我發(fā)現(xiàn)一些線索好像和你有關(guān)?!?
她靜靜地看著我,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去報警嗎?”
她華麗的轉(zhuǎn)身,走向光亦或無盡的暗。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我依舊和他們一起在屋頂吃午餐,但氣氛卻變得愈發(fā)詭異。
我私下里忍不住問他,為什么如此在意她呢?
——式確實是個美人。但重點不在于外貌,她就是吸引我的注意。
“式仿佛隨時都會受傷。事實上,她是個堅強到不會讓自己受傷的人,卻帶著仿佛時時都會受到傷害的脆弱。
這讓我無法丟下她不管,我不想看到她受傷的樣子。……還有,我和她有過約定?!?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約定。只是覺得,和他之間,有好多隔閡啊……
????
在那之后,我遵守約定不再調(diào)查兩儀,甚至連他也盡量避開,只是,偶爾聽到的消息讓我刺痛之余不免懷疑,他真的有用心調(diào)查嗎?
為什么經(jīng)常和兩儀出去玩呢?關(guān)系為什么在這樣危險的前題下更好了?
我聽著大輔哥對案情的調(diào)查,一切線索都指向了兩儀,這讓我為他的安危擔心。
后來,我從橙子小姐的口中得知,“馬克雷密斯”一直在夜晚行動著,一直監(jiān)視兩儀,為此被兩儀讓手下毆打驅(qū)逐過。
因此,在某個夜晚,意外發(fā)生了。
—當天夜晚。
雨云在入夜后籠罩天空,不久后便下起雨來。
雨聲中和了夜色的黑暗與喧囂。
雨勢沒有大到傾盆大雨的程度,卻也算不上是毛毛細雨。
我第一個抵達現(xiàn)場,看到的,是一輛停駛的撞在竹林損壞的卡車,路中間是血色的水泊,兩儀茫然無助的抱著重傷昏迷的他———
……這,就是全部了。在這之后,兩人都沒有失憶。他也是在休養(yǎng)后就恢復健康。而被我視作害他受傷的“殺人魔”的兩儀,好像陷入自責,自閉的呆在家中,據(jù)說沉眠比醒來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