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撒下金絲如縷，點在起伏的河面上，微風掀起窗簾，映入點點魚鱗般的光。

“嘎嘎嘎！”

梁杰被接連的怪叫吵醒，帶著起床氣睜眼。

卻見，一張橙紅的大嘴點在自己的臉上，一只肥大的鴨子正站在床邊呆呆的看著自己。

“大膽！”

梁杰羞憤，右手肌肉虬結，大掌壓向肥鴨脖頸。

肥鴨悚然一驚，嘎嘎大叫欲后退避此一擊，那想眼前的兩腳直立猿卻非凡人，一掌推出如急浪，一把便抓住了它的脖子。

“嘎嘎嘎嘎嘎！”

“宵小之輩，莫要狺狺狂吠！”

梁杰左手一個腦瓜崩輕輕彈在肥鴨腦袋上，震得是肥鴨頭暈目眩如天地倒懸。

正在起頭，梁杰余光卻撇見落地窗旁，有一只肥鴨挎著兩條橙黃的小腿，左右蹬著搖晃著屁股，埋頭在雄黃袋里翻找著什么。

梁杰見此猛的回頭，大感不妙。

“孽畜你在作甚！”

梁杰高高躍起，一腳踏在雄黃袋前，威勢如虎，怒目圓瞪著眼前叼出一條黑蛇的大肥鴨。

見此梁杰大驚失色慌道：

“妖孽住嘴！”

大肥鴨受此一驚，本能的張開翅膀向后飛去，撲騰幾下落入河中。

望著叼著黑蛇遠去的鴨子，梁杰的起床氣更濃了。

闖我房間！

吵我睡眠！

搶我紀念品！

肥鴨今日我必吃你！

怒極之下，梁杰將手中肥鴨當做炮彈般擲出。

力勁之大，肥鴨根本來不及平衡身體，只能如打水漂似的，在水面彈了三下與叼著黑蛇的大肥鴨相撞。

倉皇之下，叼著黑蛇的大肥鴨一不小心便將剛有些動靜的黑蛇吞如腹中。

岸上，梁杰一句植物脫口而出，隨后猛的扎進河中，宛若河中鱷魚，滑動雙臂掀起的水浪如兩道水墻立在兩側，身后是久久不平的兩道水痕。

卻見二鴨還未緩過神來，水中憑空就伸出兩張大手，鯊魚捕食般躍出水面，抓著兩頭大肥鴨的脖頸一齊沉入水面。

......

“一只五百。”

陳品序右手五指，笑瞇瞇的看著眼前的梁杰。

“你家鴨子吃的金坷垃啊，賣這么貴！”梁杰驚道。

“誒可別這么說，這都是家養的本地鴨，你嫌貴我還嫌少呢！”

見梁杰依舊皺著眉頭，陳品序搖搖頭，繼續道：

“人家林奶奶就養了六只鴨子，你左手上這只還是下蛋的母鴨。”

“如果不是鴨子有錯在先吃了你的蛇，講道理這價還得往上提一提。”

陳品序右手食指拇指兩指指腹靠近，留出一點縫隙，放在眼前比劃著。

“好好好，你這么玩兒是吧！”

“可別這么說，老人家不容易，老板您就多擔待擔待嘛。”

陳品序依舊笑意盈盈，梁杰怎么看怎么像幻境中的那條巴蛇。

“我買，但我要親自跟那個林奶奶談！”

陳品序笑意未改，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梁杰跟著自己走。

三十分鐘后。

梁杰看著手機上兩千元的轉賬記錄，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她真的是這么說的嗎？”

“蜀地方言是這樣的。”

陳品序幫梁杰提著一只鴨子，眼睛彎著瞇成了一個月牙，露出上齒八顆白亮的牙齒，笑容璀璨。

“算了，就當慰問孤寡老人。”

梁杰微微一嘆，現在的他倒也不用為錢發愁，只是花的不明不白稍微令他有些難受。

“梁先生真是宅心仁厚！”

“方便用一下廚房嗎？”梁杰開口。

“樂意之至。”陳品序回道。

“這次不會在收錢了吧？”梁杰有些遲疑道。

“哪能啊梁哥，你把我們這里當什么了！”陳品序驚訝的回頭。

“匪窩！”梁杰心中默念，沒有說出口。

......

回到民宿，梁杰先讓陳品序將兩只肥鴨送到后廚，自己則回屋內洗手收拾雜亂的房間。

“我丟，怎么就只剩一條了！”

梁杰吃驚的看著雄黃袋，手伸進去翻來覆去半天，也就反復翻出那么一只萎靡的黑蛇。

這是趁著人不再跑出去了？

梁杰看向落地窗邊的地板，確實有一道殘缺的痕跡顯露蛇行，只是在自己和肥鴨的打鬧下被破壞的有些殘缺。

拍了拍手站起身，當此事作罷，著蛇說珍貴其實也算不得多珍貴，墓里就有一大堆。

再者在【慧眼】給出的訊息中，黑蛇的習性是顧家的，他們最終的歸宿都會是回到出生的地方。

也就是說這條走失的黑蛇會在第一時間選擇回到墓地，況且如今虛弱的黑蛇也對人類造不成太大的威脅，再者這條黑蛇的線索以斷，自己是如何都沒什么辦法了。

來到廚房，梁杰將走丟了一條黑蛇的事告訴了陳品序，早在買鴨時梁杰便告知了黑蛇的劇毒性。

卻見陳品序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下，便淡定的撥了個電話，說是打給了村里的播音員。

很快便聽門外傳來了響亮的喇叭聲，提醒村民旅客小心地面，小心毒蛇。

“小子你人脈夠廣啊！”梁杰感慨道。

“哈哈哈哈，村鎮里大多都是我姥姥這邊的親戚，小時候在這邊讀過幾年小學，自然都認識我。”

陳品序笑著，拔著鴨毛，一旁的鐵盆里一只肥鴨已經光溜溜的被開膛破肚扔在了清水中浸泡。

被它吞入腹中的黑蛇此時已經被解救了出來，正一臉復雜的癱軟在案板上，蛇首對著自己的“鴨媽媽”，蛇信吐露點點，證明它還活著。

“那我來做菜吧。”

梁杰提出盆里已經扒干凈的肥鴨，保險之下用【慧眼】看了正正一分鐘才放心，肥鴨沒有毒殘留的跡象，黑蛇在鴨肚里擺爛的很徹底。

似乎是以為梁杰在糾結，陳品序抬頭便朝著他說道：

“放心吧，沒有問題的。”

“哦，那確實沒什么事。”梁杰呵呵一笑，隨即將肥鴨放到水龍頭下沖洗血沫。

剁了些蔥姜蒜，梁杰準備煲半只鴨做湯。

村鎮上的小賣部貨物很齊全，只用跟老板說一句“來包煲鴨湯的藥包”，便能買到充滿本地風味的湯料。

鴨子有兩只，梁杰便用它的全身做了一桌全鴨宴。

煲鴨湯、腐竹燒鴨、土豆燜鴨等等等等。

兩個人做了很久，早上九點開始，剛好到午飯時間方做完。

邀請了陳品序，梁杰便在門口跟著他等起了他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