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影跟著牙人往西市走。

很快就到了專門買賣仆役的地方。

長長的一條街，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得滿滿當當，摩肩接踵，徐清影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碰到人。

在街正中央走來走去挑挑選選的，大多數達官貴人，旁邊必有低眉順眼的牙人隨從，一臉諂媚地介紹他們情況。這是前來買下人的富貴人。

而站在街道兩旁的，則是等待被買走的。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臉上一片迷茫，有人眼里全是死氣，有人低垂著頭，好似真把自己當做一件合格的商品，等待被選中。

也有大膽的，直接拉住來來往往的貴人，求買下自己。

徐清影就被一個孩子拉住了衣角。

“姐姐，姐姐買下我們好不好？”

她低頭看，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

瘦骨嶙峋的，稚嫩的臉上沒一點肉，顯得眼睛格外大，此時眼神里全是小心翼翼的哀求。

“我和阿娘會洗衣做飯，還能打掃院子，您行行好買下我們好不好？”

她盡力露出乖巧又討好的笑。

徐清影側眼看了看她身后埋頭不語的母親，發現她頭發凌亂，頹廢地坐在地上，像一座木雕，對這里的情況毫無反應。

她身前蓋著一塊臟兮兮的破布，透過一個又一個的破洞，卻看不見下方的腿。

徐清影一驚。

這、這是直接沒下半身？

“您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吧。”小女孩眼里蓄了眼淚，拉著她可憐巴巴地求，讓人忍不住心軟，“我和阿娘已經在這里許多天了，可也沒人愿意買我們，您可以帶我們走嗎？”

徐清影心像是被人揪住一樣，有些呼吸不過來。

她眼眶慢慢變紅，站在原地，久久沒有應聲。

“喲，您要買？”坐在一旁木椅上的胖婆子此刻才懶懶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嘴里嗑瓜子的動作不停，也沒有起來招呼的意思。

“這女人的男人賭錢跑了，就將她們母女倆抵給我了，結果我上門找人時，才發現上了當，這女人竟沒有下半身！真是吃了大虧！”

也因此，她在這里“擺攤”幾天了，也沒人愿意買走這對母女。

她沒撤攤，因為她賣的不止這一對母女。

“您要不看看其他人？我這里還有身強體壯的青年人，那可真是看家護院的好手！”

徐清影轉頭，果然一旁有幾個十多歲的小伙子，此刻正沉默地看著她。

她沒多看，片刻后就將目光移回母女身上。

這可把隨同的牙人嚇了一跳。

“客官，您、您難不成真要買？”

牙人語氣很是震驚地看著她。

小女娃瘦弱得跟豆芽似的，感覺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折了，面黃肌瘦的臉上此刻眼睛亮晶晶的，充滿希翼、哀求……

“不。”

徐清影最終艱難地搖了搖頭，掰開她的手指，不顧她的叫喊，繼續往前走。

“哎！還好客官您沒心軟，這對母女買回去，完全就是虧本買賣嘛！”牙人倒是松了一口氣，連忙跟上。

繼續殷勤地帶著她到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