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到來后,白楊鄉(xiāng)的街上顯得很冷清。
其實這街道一直都很冷清,只有在逢集的時候,才會變得熱鬧。
記憶中的案發(fā)那天,是九月三十號,這天葉飄早早來到那戶人家。
那戶人家有個九十六歲高齡的老人,身體還很硬朗,平時最喜歡到街邊曬太陽。
葉飄買了些東西,以派出所的名義去看望老人,就是為了保護老人。
老人只有一個兒子,卻在前幾年因病去世了,但去世的時候也有七十五六,不算年輕。
此外老人還有四個閨女,但都嫁得很遠,所以老人平時的生活,都是兒媳婦在照顧。
兒媳婦也是七十多歲的老人,除了照顧婆婆,還得下地干活,日子過得很辛苦。
村里也給她們婆媳倆安排了低保,但低保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這地還是得種。
兒媳婦也有兒有女,只是他們都在外地打工,自己的日子都過得一塌糊涂。
“小葉,你來就來,別老是帶東西。”老人看到葉飄,總會露出慈祥的笑容。
每次看到這笑容,葉飄都會想起自己的奶奶。
奶奶身體不好,幸好爺爺?shù)纳眢w還算硬朗,能夠?qū)⒛棠陶疹櫟煤芎谩?
少時夫妻老來伴,兩口子都能健健康康活到白頭,彼此陪伴,那是人間最美好的事。
正好國慶有七天的假期,葉飄打算回家看看。
過年的時候,很可能又沒辦法回去。
“這東西值不了幾個錢。”葉飄笑著回答。
老人喜歡吃板栗,而白楊鄉(xiāng)即便到了逢集,也不會有板栗賣,這板栗還是葉飄去城里的時候買的。
“真甜。”老人吃著板栗,笑得更加開心。
等到老人吃了十幾個后,葉飄才問道:“最近有沒有跟鄰居鬧矛盾?”
先前的人生中,打斷老人腿的人,正是老人的鄰居。
平時她們跟鄰居相處得不錯,家里有什么活,鄰居也會來幫忙。
但就因一點點的小事,喝了點酒的鄰居,突然暴躁起來,將老人推倒在地,用腳狠踩老人的雙腿。
老人的雙腿全都骨折了,在醫(yī)院里躺了一個月,一條老命差點就丟了。
“鬧矛盾?那沒有,咱這地方的人都好著呢。”老人笑著說。
鄰里間互幫互助,那是常事。
雖說有的鄰居間,可能會鬧點矛盾,但那都是小事,很快就會過去,只要彼此能想通就沒事了。
“沒有就好。”但葉飄并不打算離開。
有的矛盾是突然發(fā)生的,正如有些人會突然失去理智那樣。
正聊著天,不遠處出現(xiàn)一個男人,手里拎著個酒瓶子,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出現(xiàn)了。
就是這個男人,將老人的雙腿踩斷。
現(xiàn)在他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還在喝酒,一切都對上了。
但那人還沒走到這邊,就猛地一頭栽倒,倒地不起。
老人看在眼里,急得直跺腳,催促葉飄趕緊過去看看。
葉飄幾步奔過去,看到那人已經(jīng)暈了過去。
葉飄趕緊撥打了急救電話。
那人的老婆聽到老人的喊聲,急忙從屋里出來,使勁搖晃自家的男人。
葉飄勸她冷靜點,這時候搖晃男人,很可能會對男人造成二次傷害。
救護車到來后,醫(yī)護人員將人抬上車,趕緊送往縣醫(yī)院。
“但愿剛娃子不會有事。”老人目送救護車遠去,滿臉都是擔(dān)心。
葉飄說:“肯定不會有事,幸好我們在這里看到了,才能及時送去醫(yī)院。”
雖然傷害老人的男人,突然昏厥被送去了醫(yī)院,但根據(jù)先前的一些案子里出現(xiàn)的變化,葉飄擔(dān)心會有別人出現(xiàn),再對老人造成傷害。
直到老人的兒媳婦從地里回來,將老人帶進屋子里,讓好好休息,葉飄才放心地離開了。
數(shù)日過去,老人也沒再遇到什么意外。
以前傷害老人的男人,被送到醫(yī)院后,搶救及時,也是脫離了危險。
但只要送得再晚點,很可能就會撒手人寰。
他老婆在病床前又哭又罵,惹得同病房的病友們都在笑話他。
那男人也是再三保證,從此刻起,他要戒酒,以后再也不喝了。
他媳婦倒很通情達理,不是要逼他徹底戒了酒,而是讓他以后少喝點,嘴饞的時候喝點就行了,每次只要一喝酒,就非得喝斷片,對身體的傷害實在太大了。
記下來的案件,果然不再發(fā)生,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葉飄心頭愁悶,卻是毫無辦法。
原本打算國慶要回家一趟,結(jié)果上頭有文件送下來,要各地派出所維護好當(dāng)?shù)氐闹伟病?
國慶是旅游旺季,哪怕是古南縣,也會迎來不少游客。
尤其是白楊鄉(xiāng)的玉狼山,經(jīng)過一些媒體的報道,漸漸有了名氣。
國慶期間,來玉狼山游玩的人非常多,絕大多數(shù)都是古南縣縣城的人。
許多景區(qū)都需要門票,而玉狼山不是景區(qū),自然不收費。
玉狼山已經(jīng)有了森林警察,成員有六人,負責(zé)玉狼山的巡視和保護。
現(xiàn)在山中有了游客,森林警察更是忙不過來。
畢竟山中有猛獸,不能太過深入,但不管再怎么提醒,還是會有人不信邪,非得進入密林,想要爬到山頂去。
山頂?shù)姆e雪,非常好看,而山頂?shù)娘L(fēng)景,肯定更好看。
玉狼山這么大,只有六名森林警察,遠遠不夠。
政府開始注重對玉狼山的保護后,森林警察的人數(shù),只會越來越多。
白楊和葉飄全都上了玉狼山,協(xié)助森警維護秩序。
“師父,盜獵者好像忘記了玉狼山。”葉飄最近一直在城里的專案組,想知道在這段時間,白楊有沒有跟座山狼接過頭。
白瑤生病,需要用錢,這絕非白楊跟座山狼勾結(jié)的理由。
葉飄太了解白楊了,相信白楊絕非那種人。
白楊會跟座山狼有所勾結(jié),必然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不管怎樣,重活一世,葉飄要阻止白楊走上歧途。
白楊輕笑道:“沒被盜獵者盯上,不是挺好的?”
雖說現(xiàn)在玉狼山有了森警,可就憑六名森警,根本無法保護好玉狼山。
一旦有盜獵者潛入山林中,就憑六個人,找到盜獵者都很困難,更別說將盜獵者抓捕歸案,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玉狼山可是有雪狼啊,雪狼的皮應(yīng)該很值錢吧?我覺得座山狼不會放過這種寶貝。”葉飄趁著這機會,想要好好跟白楊聊聊。
玉狼山還有皮毛雪白的豹子,都是非常珍貴的。
這些珍貴動物的毛皮,價值不菲。
一張皮能賣得的錢,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
“座山狼?”白楊疑惑地看著葉飄。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從沒跟葉飄提過座山狼。
座山狼在盜獵這一行,可是絕對的傳奇。
據(jù)說這世上就沒有座山狼打不到的獵物。
前幾年,座山狼一直在邊疆一帶活動。
最近兩年,座山狼開始進入肅西省。
其實在十多年前,座山狼就來過古南縣。
當(dāng)時白楊鄉(xiāng)跟座山狼有過一次交手,座山狼完全占據(jù)了上風(fēng),白楊能夠逃得一命,全憑運氣好。
所以當(dāng)座山狼的手下再次出現(xiàn)在玉狼山時,白楊內(nèi)心其實很焦慮。
白楊一次次告訴過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害怕,可面對座山狼,恐怕這世上沒人會不害怕。
在一瞬間,白楊就想了很多,想到最后,他還是疑惑地看著葉飄。
“報紙上有報道,說是座山狼最近出現(xiàn)在了咱古南縣。”葉飄說。
玉狼山有雪狼雪豹的事,座山狼必然知曉。
以座山狼的尿性,沒理由不來玉狼山打獵。
相比邊疆,在這貧瘠的黃土地上,盜獵所遇到的阻力會小得多。
白楊說:“小樹葉,現(xiàn)在玉狼山有了森警,一切事情都交給他們就是,你可別亂來。”
年輕人心浮氣躁,立功心切,一聽座山狼來到了轄區(qū),難免會頭腦發(fā)熱,一時沖動,釀成悲劇。
“師父,我們真的能置身事外嗎?”葉飄笑問。
比如這次,就因玉狼山出現(xiàn)了大量游客,他們師徒倆就得來幫忙。
到時候座山狼一伙真的出現(xiàn)在玉狼山,他們還是得來幫忙,這也是職責(zé)所在。
“我不能,但你能。”白楊這么說,只是想要保護葉飄。
座山狼太兇殘,太危險,稍有不慎,就有犧牲的可能。
“師父,要是你遇到了什么難事,一定要跟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不要……”葉飄現(xiàn)在基本上可以確定,再次先前的人生,并不會完完整整將先前八年經(jīng)歷的事再重新經(jīng)歷一遍。
接下來的人生中,許多大事件他都記得很清楚,但肯定還會發(fā)生很多變故。
白楊跟座山狼之間的瓜葛,必然還會發(fā)生。
座山狼是殺死他們師徒倆的人,對付座山狼,絕非白楊一人的事。
在這件事中,葉飄絕無法置身事外。
“你小子跟我說這些,究竟想做什么?”白楊驟起眉頭。
葉飄笑著說:“就是師父有難,徒弟來幫。”
“我能有什么難?不對,你是想說,我打不過座山狼?”白楊白了葉飄一眼。
葉飄問道:“那師父你能打得過座山狼嗎?”
白楊無語。
不用說,他肯定不是座山狼的對手。
座山狼是亡命之徒,不怕死,不要命,而白楊很惜命,這就已經(jīng)輸了。
“那邊好像有人,我們過去看看。”白楊扭頭看向左側(cè)。
左側(cè)是一片林子,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想要進入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