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爾可的尸體旁邊,有一塊雪地坍塌了下去。
當時在現場的時候,葉飄沒怎么注意,陳八一和吳昊似乎也沒在意那個地方。
從照片上看,造成那塊塌陷的原因是有鮮血滴落。
受傷后的馬爾可無法站立,只能在地上爬行,即便會將血甩出去,也不可能在雪地上形成一個洞。
最大的可能是那個洞是兇手身上的血滴落所造成的。
在現場的時候,他們都覺得落在那里的血,應該是馬爾可身上的。
然而換個角度去想,答案或許不是這樣。
外面北風呼嘯,天氣預報說,今晚或許會有大雪。
葉飄想著穿好衣服,騎上摩托車,迅速來到了牧場。
兇案現場仍然保存得很完好,就是原本看著觸目驚心的血跡,如今變得暗淡,不再可怕。
葉飄找到那個血洞,又拍了幾張特寫,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將帶血的雪鏟進了證物袋。
如果這血是兇手留下的,至少能知道兇手的DNA,或許這個兇手以前犯過事,被關押過,能夠在警方的數據庫里比對成功。
次日一大早,葉飄就坐上白老三的班車進城。
到城里后,白老三死活都不肯收葉飄的車錢。
臨近過年的時候,客運量猛增,白老三沒辦法,只能讓媳婦楊桂花來當售票員。
夫妻二人起早貪黑,爭取每天能多跑幾趟。
多跑意味著能多掙錢,也能方便回鄉過年的人。
“葉警官,您是我們的恩人,我當時還……還那么對你,這車錢我們不能收,以后您和白所坐車,都是免費的。”楊桂花打扮得很精致,臉上居然化著淡妝,看起來像是年輕了好幾歲,自然變得更漂亮了。
在說這話時,她一度哽咽。
若非葉飄大力支持,白老三也不會犟成一根筋,死活要跑這趟客運,也不會讓他們家的日子過得像現在這么好。
“錢你們拿著,只要給我開個票就行,我是來辦公事的,能報銷。”葉飄只能用這個理由,縱然他是因私事進城,也不能搞特殊。
白老三知道葉飄很忙,也不再堅持,當即給葉飄開了票。
車站距縣公安局有一段路,白老三直接開車將葉飄送到了門口。
葉飄道了聲謝,就匆匆進去找陳八一。
作為縣公安局刑偵大隊的隊長,陳八一的工作量很大,好在作為單身人士,時間很是充裕。
聽了葉飄的分析,陳八一豎起拇指,贊道:“很細心嘛,這個發現非常重要。”
那血是不是兇手留下的,一驗DNA就能知道。
“還有啊,你居然能解開兇手腳印的消失之謎,留在派出所好像太屈才了,有沒有興趣來刑警隊?”陳八一笑著給葉飄發出邀請。
葉飄笑著說:“能發現那個,全是阿依慕的功勞。”
“啥時候想來了,給我打電話。”陳八一說著就去泡茶。
檢驗結果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出來的,正好可以邊喝茶,邊討論案情。
馬爾可被殺的案子非常復雜,兇手留下的線索也是非常少,偵破的難度很大。
陳八一跟刑偵大隊的同事開了好幾次會,有不少同事都很苦惱,只覺此案成為懸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在案子還沒被劃分到懸案前,他們就得拼命去找線索,努力偵破。
快到中午時,陳八一看到他泡給葉飄的茶,葉飄是一口沒動,忍不住笑道:“看來我這里的茶是真的不合你的胃口啊。”
這讓陳八一有種挫敗感,好歹他也是縣局刑偵大隊的隊長,在級別上遠超葉飄,葉飄卻從來不喝他泡的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陳隊,你看看你那茶杯。”葉飄索性直言。
陳八一拿起來,將里面的茶一口喝干,然后在眼前翻轉杯子仔細查看:“剛洗的,很干凈啊。”
“我們去吃飯吧。”葉飄不想糾結這個問題。
那茶杯邊沿的陳年饃饃渣,陳八一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陳八一披上衣服,在后面說道:“今天這頓你請。”
二人剛走出大門,就看到不遠處有人拎著個大包正朝這邊走來。
“師父……”葉飄快步跑過去,從那人手里接過了包。
包很大,也很重,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
來人正是白楊,拎著這么重的包從汽車站走過來,累得氣喘吁吁,臉色又黑又紅。
“白所,這案子你就是來了也沒用,還不如在家好好陪老婆孩子。”陳八一咧嘴笑得有些猥瑣。
白楊神色不變,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吃飯?”
“對,葉飄請客,天府之國的大盤雞,那味道是相當不錯……”陳八一只是提了一嘴,就饞得吧唧嘴。
白楊指了指旁側說:“那邊有家牛肉面館,聞著味道還不錯。”
陳八一頓時很郁悶,本來打算讓葉飄好好出出血,突然殺出的白楊,一把就將葉飄從暴風雪中拉進了溫室里。
吃飯的時候,三人都沒有談論案子。
正是飯點,牛肉面館里顧客如潮,不適合討論案情。
“白所,瑤瑤快畢業了吧?”陳八一很快就干完了兩碗牛肉面,打著飽嗝問道。
白楊點點頭:“夏天就要參加高考。”
“瑤瑤一定能考上重點大學。”陳八一記憶中的白瑤,聰明好學,活潑開朗,長得更像母親,好看得很。
葉飄發現陳八一提到白瑤的時候,眼睛里有光,語聲里夾雜著興奮,就像是在討論他很喜歡的一個姑娘。
這老光棍該不會想打白瑤的主意吧?
白瑤還不到十八歲,陳八一好像早過了而立之年,歲數差得這么多,也虧他敢想。
白楊沒心情談論這些,吃過飯后,回到局里,便去翻看關于馬爾可被槍殺的案件的全部資料。
翻過后,白楊只是皺著眉,一言不發。
正好這時候吳昊送來了最新的檢驗報告。
報告顯示,葉飄帶來的血跡并不屬于被害者馬爾可。
那血跡是兇手留下的可能性非常大。
“馬上拿去比對,只要這家伙曾因犯事進來過,那他就跑不掉。”陳八一將吳昊踹出去,再次稱贊了葉飄的敏銳。
白楊立馬潑冷水:“先別高興得太早,可能數據庫里沒有這人的數據。”
“也可能有,在案件走入死胡同時,任何微小的光芒都能給我們希望啊。”陳八一這話說的一點兒都不錯。
白楊拎上包,準備回去看阿依慕。
“白所,聽說你要被提拔當副局長了,恭喜啊。”陳八一從小道上聽到了這個消息。
雖說是小道消息,但準確率,應該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九。
白楊白了一眼:“你小子又想糊弄著讓我請客對吧?”
“是真是假,不出一個月,就能揭曉答案。”陳八一是打心底為白楊感到高興,如果不是白楊太犟,這會兒坐在局長辦公室的很可能就是白楊。
就算這消息是真的,白楊也不會覺得興奮。
再過個幾年,他就要退休了,呆在白楊鄉挺好的,還折騰著往上爬干啥?
坐白老三的班車回去后,白楊看到阿依慕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用的雖然是溫水,但外面的溫度很低,仍然將她的手凍得通紅。
“阿依慕,要洗衣服也該到屋里洗,外面太冷了。”白楊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要安慰阿依慕的話,等到見面后,又覺得那些話很多余,不說更好。
阿依慕抬頭看是白楊,滿臉都是喜色:“白叔,就幾件,馬上就洗完了。”
“你洗的這是……”白楊下一瞬的關注點便放在了阿依慕正在洗的衣服上。
那不是阿依慕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