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局的朱法醫有了最新的發現后,先后打電話告訴了白楊和顧修齊。
人馬窯焦尸案目前是白楊鄉派出所和吉川鄉派出所聯合偵破,有任何線索,都得迅速做到共享。
顧修齊所說的新發現,就是在死者的指甲縫里發現了人的頭皮。
這頭皮并不屬于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兇手的。
這個發現振奮人心,但如果無法確認死者的身份,也很難列出可能的嫌疑人進行比對。
此外,朱法醫在焦尸的身體里發現了男人的殘留物,盡管很少,但用來做DNA鑒定足夠了。
白楊已經拿到了王福輝的頭發。
接下來兩次的DNA比對結果,將會非常重要。
只要有一項吻合,基本上就能確定焦尸就是失蹤的周紅。
離開花灣村的時候,在葉飄的提議下,白楊也采集了王建業的頭發。
王建業很不情愿,但也得配合警察的工作。
這次的DNA鑒定結果出來后,眾人都感到很意外。
焦尸跟周紅母親的DNA比對結果是相似度超過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是說周紅母親是這具焦尸生物學上的母親。
只從這點,就能確定那具焦尸便是周紅。
而另一份鑒定報告顯示,跟焦尸生前有過性接觸的正是王福輝。
焦尸就是周紅,現在是百分百確定的事。
周紅母親孫小瑞很快就被帶到了吉川鄉派出所。
面對顧修齊的詢問,孫小瑞說出了一段讓她不敢回想的往事。
年輕的時候,她長得還算可以,登門說親的媒婆非常多。
孫小瑞當時只想找個讓自己看著順眼的,至于家境什么,她覺得并不重要。
就算她相中的男人家里比較窮,她也相信等她嫁過去,憑借他們夫妻的雙手,遲早能讓日子過得很好。
但她還沒選好男人,就在一個雨夜,家里只有她在家,然后有人闖入家里強暴了她。
那男人很粗暴,完事后就迅速逃離。
孫小瑞被打得頭昏眼花,根本沒看清施暴的人是誰。
這種事絕對不能傳出去,稍稍走漏點風聲,她這輩子就全完了。
因擔心自己有可能會懷孕,她很快就選好了男人,著急忙慌便嫁了人。
成婚后,不到一年,她就生下了周紅。
在生周紅的時候,她差點因大出血而死,后來命雖然保住了,卻再也生不了孩子。
不過她一直確信,周紅就是老周的孩子。
但現在,更殘酷的現實擺在她面前,讓她一時間也無法接受。
顧修齊聽后只是在嘆息,并沒有責怪孫小瑞當時為何不報警。
在那個年代的農村,若誰家未出嫁的閨女被人強暴,人們根本不會同情受害者,只會覺得受害者的身子臟了,說門親事都會很難。
即便后來嫁了人,婆家也會瞧不起,稍有矛盾,就會百般羞辱。
孫小瑞當時獨自承受了一切,就連自己的父母都沒有說,雖會讓兇徒逍遙法外,但對她自己的傷害反而是最小的。
周紅遇害,反而牽扯出了這段往事。
痛失愛女,愛女又非自家男人的孩子,雙重打擊讓孫小瑞神情憔悴,黝黑的臉上滿是絕望。
“顧所長,這事能不能別告訴我家老周?”半晌后,孫小瑞猛地抬起頭,雙眸中噙著淚水。
顧修齊點頭說:“我們會保密。”
接下來的時間,顧修齊請孫小瑞努力回憶,看他們家有沒有跟誰結過仇,或是鬧過什么矛盾。
確認焦尸就是周紅后,就需要馬上調查周紅身邊的人,娘家和婆家都要查。
娘家這邊,由吉川鄉派出所負責。
婆家那邊則交給了白楊鄉派出所。
孫小瑞低著頭回想許久,終是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顧修齊接到了白楊的電話,說是兇手已經找到了。
“真的?”顧修齊騰地站起,滿臉困惑。
才剛確認焦尸的身份,還沒正式開始調查,白楊居然就找到了兇手,這怎么可能?
顧修齊知道白楊很優秀,但也沒優秀到能甩他十萬八千里的地步吧?
顧修齊將手頭的工作安排一下,便匆匆趕往白楊鄉派出所。
……
在白楊鄉派出所里,王福輝和王建業并排坐在一起。
白楊和葉飄坐在他們的對面,兩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白叔,是不是找到周紅了?”王福輝受不了這種沉默,迫切想知道消息。
葉飄答道:“我們在人馬窯里發現的那具焦尸,就是周紅。”
“之前不是說不是?”王福輝懵了。
葉飄解釋說:“之前出了點小錯誤,好在已經被我們糾正了過來,現在可以確定,那焦尸就是周紅,你先看看這兩份檢測報告。”
一份證明焦尸跟孫小瑞是生物學上的母女關系。
一份證明跟焦尸生前有過性接觸的是王福輝。
王福輝怔怔看著這兩份報告,雙手顫抖得厲害。
“福輝,所以周紅失蹤那天,你有沒有跟她親熱?”白楊問得很直接。
當著老父親的面,王福輝都不好意思回答,咬咬牙后還是說道:“午休的時候,我沒忍住。”
“你們是合法夫妻,有夫妻生活很正常,不用覺得羞恥。”白楊想讓王福輝放下心理負擔,只因接下來的話,估摸會徹底讓王福輝傻眼。
王福輝雙拳緊握,面目扭曲,淚水從眼角擠出,啞著嗓子問道:“誰?是誰殺了周紅?”
“這里還有第三份檢測報告,而這份報告,能證明誰是兇手。”葉飄將那報告拿在手里,猶豫著要不要直接遞給王福輝。
王福輝的身子顫抖得愈發厲害,想要伸手去拿報告,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竟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
白楊端起放在旁側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目光瞥向王建業:“老王,在看這份報告前,你有沒有想說的話?”
王建業始終低著頭,兩只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放在膝蓋上,后背在微微顫抖,不知在想什么。
“葉警官,我做好心里準備了。”王福輝猛地深吸幾口氣,面目頗顯猙獰。
葉飄看了一眼白楊。
白楊嘆道:“老王,看到我身后的那八個字了嗎?”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這八個大字格外醒目。
“白叔,你對我爸說這話是……是什么意思?”王福輝心里有著極其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