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抱著林暮離開北狄大營時，她的呼吸已經微弱如游絲。他策馬狂奔，身后是燃燒的北狄王旗，而懷中的人卻越來越冷。

“暮兒，撐住……“他的聲音嘶啞，幾乎是在哀求。

林暮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唇邊溢出一絲血痕：“林朝……你……不該來……“

“閉嘴！“他低吼，手臂收緊，“我不會讓你死。“

她虛弱地笑了笑，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臉：“你……還是……這么固執……“

話音未落，她的手驟然垂落。

林朝的心臟幾乎停跳，他猛地勒住韁繩，顫抖著去探她的鼻息——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但已經瀕臨斷絕。

“鬼醫……“他咬牙，調轉馬頭，朝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

鬼醫的居所藏在西北絕壁之上，傳聞他性情乖戾，救人必取等價之物。林朝抱著林暮跪在谷口三天三夜，直到風雪覆滿他的肩頭，鬼醫才終于現身。

“帝王命格換她一命？“鬼醫冷笑，“不夠。“

林朝抬眸，眼底猩紅：“你要什么？“

鬼醫枯瘦的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你的記憶。“

“……什么？“

“我要你忘記她。“鬼醫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你救她，但從此以后，你再也記不得她是誰。“

林朝渾身僵冷，低頭看向懷中奄奄一息的林暮。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仿佛隨時會消散。

“……好。“他閉了閉眼，聲音沙啞，“我答應你。“

鬼醫滿意地笑了：“記住，一旦交易達成，你再見她，只會覺得陌生。“

林朝低頭，輕輕吻了吻林暮的額頭，像是最后的告別：“……只要她活著。“

——

三個月后，林朝在皇宮醒來，身邊跪滿了戰戰兢兢的太醫。

“陛下！您終于醒了！“

他皺眉，只覺得頭痛欲裂：“……朕怎么了？“

“您在北狄一戰中重傷昏迷，已經……睡了三個月。“

林朝揉了揉太陽穴，總覺得心里空了一塊，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少了什么。直到某日，他在御花園里遇見一個素衣女子。

她站在海棠樹下，背影單薄，聽見腳步聲時緩緩回頭——

四目相對，林朝的心猛地一顫。

“你是……？“他聽見自己問。

女子的眼眶瞬間紅了，卻只是微微一笑，朝他福身行禮：“民女林暮，見過陛下。“

——

林暮活下來了，但林朝卻忘了她。

朝堂之上，他勵精圖治，征戰四方，成為人人敬畏的帝王。而她隱居深宮，再不入他視線。

直到某一日，北狄再度來犯，林朝御駕親征，卻在戰場上遇見一個戴著面具的敵將。

那人一箭射落他的頭盔，卻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間，手抖了一下。

林朝趁機一劍挑落對方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林暮蒼白的臉。

“……怎么是你？“他震驚。

她笑了，眼里卻含著淚：“陛下，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