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4日。

當曾許一如往常地來到教室時，他發(fā)現(xiàn)任澗已經(jīng)坐在他的位置上等他了。在任澗笑吟吟的注視下，曾許來到她面前，任澗忽然站起來，從背后拿出個什么，倏地遞到曾許面前。

曾許愣了一下，離遠一點才看清了這個精致的平安果。一顆巨大的通紅的光滑的蘋果被一層紅色花紋的塑料紙包裹著，束起的大朵好似綻放的鮮花，一根大紅色的拉花系在蘋果上面，在背面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平安果？”曾許頗為驚喜，歪了歪頭，看向任澗，“不過現(xiàn)在不是都不過洋節(jié)了嘛？”

“不過節(jié)是不過節(jié)，但是祝福是要送到的。”任澗嘿嘿一笑，“祝你平安，啊～祝你平安～”

聽任澗說著說著還唱上了，曾許噗嗤一笑，捧過碩大的平安果。任澗背著手，真摯的祝福完全寫在臉上了。

“那謝謝你咯。”曾許說道，一只手托住任澗的后腦，在她的額前輕輕地吻了一下。

松開彼此，曾許和任澗目不轉睛地互相對視。曾許相對于來說是一個內向的人，當他與別人對視時會非常的不自然；而任澗是一個很自卑的人，也很不喜歡與別人對視。而當他們望向彼此時，任澗能在曾許朗星般的雙瞳中看到泛著希望的自己，曾許也能在任澗黑胡桃地眼眸里看到完整無缺的他。因此，他們享受卻陶醉于彼此的對視，這是他們毫無肉欲卻釋放愛意的精神接吻。

這時，曾許看到崔楚向二人走來，便抬手打了個招呼。

“真好啊，她可是在你來之前好久就坐在這等著給你驚喜了。”崔楚的話里帶著一絲絲的酸味。

“怎么，零沒有給你準備平安果嗎？”曾許說完連忙又補了一句，“其實這東西不準備也正常，現(xiàn)在哪還有人過圣誕節(jié)了，也就她還搞這些小浪漫了。”

曾許摸摸任澗的頭，后者乖巧地嘟著嘴。

“是唄，老夫老妻了吧可能，談著都沒有什么新鮮感了。”崔楚吐槽道。

“新鮮感總有一天會殆盡的，理性看待嘛。”曾許說，“我反而很羨慕你談了這么久呢。”

“好了，不說她了。”崔楚看似來有別意，“最近校隊怎么樣啊？馬上就到淘汰賽了，能不能進得去啊？”

曾許挑著眉：“我就說你肯定還在乎聯(lián)賽。”

“在乎當然在乎了，如果不是因為現(xiàn)實所迫，誰愿意放棄自己的熱愛啊？”崔楚無奈地聳聳肩，“雖然我退出了比賽，但還是打心里很想讓學校捧一座獎杯回來的。”

曾許點點頭，說：“多虧了你在前期打下的基礎，所以即使后期連輸了幾場，但現(xiàn)在的勝率還在百分之五十左右。如果能一直穩(wěn)定維持下去，闖進淘汰賽不是問題。”

“但是接下來的賽程不簡單吧？”崔楚嘆了口氣，“希望你們穩(wěn)住啊。”

“放心吧。告訴你個好消息，上周末的兩場比賽，我們都贏了。”曾許說。

崔楚一怔，不可置信地問：“周六那場打二中你們也贏了？”

“當然，二中是很厲害，但我們的韌性也不差。”曾許拍拍他，“最近的比賽印證了一個說法，那就是防守真的大于進攻。只要找到我們自己的防守體系，就能穩(wěn)扎穩(wěn)打，不至于落后。”

“你們打二三聯(lián)防嗎？”崔楚問。

“是，也不是，準確來說我們是三二聯(lián)防。”曾許開始講解，“馮宇和黎泫兩個人守禁區(qū)兩側，三個后場防三分線外。現(xiàn)在教練定下來的首發(fā)基本就是三后衛(wèi)加雙塔，體系還是比較獨特的，但效果不錯。”

崔楚點點頭，又嘆了口氣：“真好啊。”

“放心吧，我正在一點點找回狀態(tài)，攻堅這個任務，我還得從你手上接過來。”曾許已經(jīng)預料到了未來的艱難，“一旦到了淘汰賽，肯定都玩命打。”

“曾許現(xiàn)在可厲害了！”任澗靠在曾許身上，驕傲地說。

曾許看著任澗，相視一笑。昨天那一場曾許如有神助，再次拿下二十七分，還有六個助攻，已經(jīng)達到明星球員級別的水準了。他正在逐漸找到自信。

當然這一切還來自于凜哥的一句點睛般的建議。

放學時分又開始下雪了。平安夜的夜晚都變得祥和起來，雖說現(xiàn)在國家越來越抵制洋節(jié)了，但還有一些商家打著圣誕節(jié)的旗號來宣傳售賣。從葵松高中再向東走的一條街里，一家水果大商場門口就立著兩顆圣誕樹，上面打扮的彩燈一閃一閃的迷人極了。門簾后方一排排平安果仍然惹學生購買，但能看得出，買平安果的始終還是那批孩子，再小一點的中學生已經(jīng)對此不感興趣了。

“我也給你買一個平安果吧？”曾許提議，“你送了我，我還沒有送你呢。”

“不要，我送你的是我自己包的，他這種包裝好的很貴，不要。”任澗搖搖頭，立馬拒絕。

“但是寓意就沒有送到了呀。”曾許失落地說。

“你在對我來說不就是最平安的了么。”任澗對他笑笑。

曾許撇撇嘴：“你總這么說。”

倆人又在雪地里壓馬路了一段，哈氣在二人的頭發(fā)上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霜。曾許把圍巾緊緊圍了圍，又抖落頭發(fā)上的雪，任澗見狀也踮起腳尖幫他拍了拍。

“過兩天我也送你一條圍巾吧，太冷了。”曾許拽過任澗的手，放在嘴邊哈了哈熱氣，而后用他那只大手包裹住任澗的雙手，另一只手也幫任澗拍落頭上的雪。

“不要，你別總給我花錢。”任澗瞥了他一眼。

“這話應該我說吧？”曾許皺起眉頭，“明明是你總給我花錢，還不讓我買。”

“就不讓。”任澗吐吐舌頭，轉身跑開。

“誒……你慢點，路這么滑。”曾許小跑幾步趕了上去。

一路上倆人穿越晚間的燈火。聽著屬于自然的城市之歌。在這個路燈徹亮的夜晚，雪落的聲音、商鋪吆喝的聲音、路人聊天的聲音、腳踩積雪的聲音，都成了寂靜的交響曲。

走到路的盡頭，世界安靜了下來。任澗回望著來時的小路，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

曾許球打得越來越好了，但自己似乎還沒什么成績。

曾許許是看穿了她的神色，偷偷拿出手機，嘴角有一絲憋不住的笑。

“街上真是吵得不行，讓我來聽聽歌吧……其實我超喜歡你那首《所以我戴上了耳機》，那簡直是我心中的TOP1……誒！”曾許自顧自地說著，忽然一驚一乍地喊出聲來，“任澗！你的歌評論破百了！”

任澗在一瞬間，眼睛瞪大了一下。

“都是些糟糕的評論吧……還好沒看，看了又心煩。”任澗預料到了，輕嘆一聲。

“不是啊，你看，都是夸獎的評論啊。”曾許把手機杵到任澗眼前，用手滑動著評論區(qū)。

「真的發(fā)現(xiàn)寶藏歌曲了！」

「這首歌太愛了，整張專輯質量都好高！」

「這么好聽的歌不火？」

一時間，好評如潮，沖擊著任澗的神經(jīng)。

任澗瞳孔一縮，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她身體還僵在原地，大腦卻驅使她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

隨后，任澗深吸一口氣，控制住了自己的激動，只是“哦”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但是雖然很短暫，可曾許依然看到了任澗雙眸中的喜悅與熱烈。

“你一定會紅遍半邊天的！”曾許朝著她的背影大喊。

任澗沒有回頭，但笑得燦爛。

看到任澗如此開心，曾許吞了下口水，笑容有些苦澀。他不知道為了博取任澗的笑容，這樣做是否正確。

因為只有他知道，這些評論，是他求著朋友和同學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