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去打籃球了？”

2018年，8月14日。

任澗在一個平平無奇的上午見了宋詞一面，而后在分別之后給曾許發了幾條消息，想要找他出來，結果發現他回復得斷斷續續，好像有事在忙一樣，于是就打電話問了一下，結果得到的回答居然是在打籃球。

曾許去打球了？這可真是鐵樹開花了。

任澗又簡單地問了一下地點，曾許只是草草地說了一句“體育場體育場”，然后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其他人的聲音說：“許子快點啊，別打電話了”以后就掛斷了。

任澗嘆了口氣，想著應該也沒機會找他了。

不料剛掛斷以后，曾許就發來一條消息：「你過來吧，進來就能找到我。」

任澗看著手機屏幕發呆，腦袋里思緒萬千。她如果在明知道曾許忙的時候去見他，是不是有點不知分寸了。而且一聽曾許就在和朋友一起打球，現在去的話他肯定會丟掉朋友們來陪她，那必定會遭到口誅筆伐。

可是她是真的想看曾許打球的樣子，尤其是上一次在嶺城玩過投籃機以后，任澗就愈發想見到曾許飛奔球場的模樣。

她就在一旁看看就好，她甚至都不會露面。她心想。

不知怎的，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么牽著一樣就走了，打了一輛車直奔體育場而去。

此時的曾許正在球場上，顯得有些局促。他是受崔楚的邀約出來的，到了這邊以后發現平時打球的同學都在，皓宸、阿哲、小胖、孝茗都在這里練習著投籃，看到曾許以后全都大吃一驚，像是做夢一般盯著他。

隨后曾許就加入到投籃中去了。他摸到籃球的那一刻并不陌生，因為前些日子剛剛在投籃機前熟悉了球感，但是投出去的時候卻總覺得差點意思，因為投籃機的距離和高度與真正籃筐差之千里。

他那瘦削的手臂舉起籃球的時候，從未覺得籃筐那么遙遠過，他利用肌肉記憶使出的力氣，連筐都碰不到；而當他想要投夠距離時，往往投籃姿勢就變了。

曾許愣在原地，陷入自我懷疑中。

但崔楚他們并沒有以他取樂，而是安慰說：“沒事，太久不打了，生疏了而已。”

太久不打了，這只是每一個籃球人為自己投不進時找的借口罷了。他深深地清楚。

兄弟們一邊練習著投籃，一邊聊著天，注意力并沒有在曾許身上，使得曾許并沒有太過拘謹，一直在尋找手感。

“打一會兒？”小胖提出。

“來唄，轉球。”阿哲一把將籃球搶過去，幾個人自覺地圍了上去。

“來呀。”崔楚見曾許獨自待在一旁，連忙把他拉過來。

“誒……我……”曾許想要拒絕，卻被崔楚死死拽住：“好不容易來一次球場，我可不會讓你不上場。來玩會兒，都是自己人，放松打。”

曾許舔了舔嘴唇，擠進人堆里。籃球在六個人中間高速旋轉，最后在阿哲的手心中停了下來，把他們分成兩組。

這是最公平的分組方式。

曾許看著皓宸和阿哲，自覺地把球交給他們兩個處理。剛剛的練習已經完全把他的信心打沒了。皓宸連續打進兩個球以后，把曾許看得牙癢癢。

當皓宸把球傳給阿哲的時候，阿哲被三個人包夾，只好往外分給曾許，他接住球的一瞬間，崔楚本能地防了上來，可曾許頭腦一熱，跳起來就是一記后仰，穩穩將球打進。

“哦——”兄弟幾個都發出難以置信的呼聲。

“這不是挺準的嗎？相信自己。”崔楚拍了拍曾許。

曾許握緊拳頭，開始主動要球。崔楚還是領防曾許，但基本上都保持著距離，給曾許足夠的投籃空間，或者在他突破時也不采取緊逼防守，讓曾許打得很舒服。

在曾許某一次接球以后，本在他一米外的崔楚忽然撤了半步，眼神瘋狂地示意他投籃。

曾許不明所以，但還是穩穩出手了一次。籃球落入網中，崔楚像瘋了一樣大聲喊：“許子！你太帥了許子！”

“不是，你有病啊？”曾許瞪著他。

崔楚揚了揚下巴，曾許順著方向望去，看到任澗就在旁邊。

曾許一下子就明白了崔楚的意思。

“夠哥們。”曾許小聲說，隨后開始了無限單打模式。

只要曾許一接球，馬上就進行三威脅接突破上籃，崔楚也很給面子，看似做了防守動作，但是實則一點作用都沒有。曾許很輕松地打進幾個球，全都收進任澗的眼里。

曾許看向任澗，驕傲地揮揮手，任澗也報以微笑，出于性格問題，她并沒有像曾許那樣期待地為他吶喊加油，不過曾許理解。

當他認真起來之后，幾個發力的突破卻讓他難以呼吸。他拄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氣，眼前有點發黑，心臟狂跳不止，甚至有點疼痛。

“不行，不行了，我歇會兒。”曾許舉起手，走到場下坐下來，感覺軀體始終靜不下來，劇烈的呼吸也降不下來。

任澗來到曾許身邊，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只覺得他是勞累，并看不出他的痛苦。任澗遞上一瓶水來，小聲微笑著說：“你打球這么厲害呢，之前還覺得你有點吹噓，沒想到是名副其實。”

聽到任澗的夸獎，曾許連痛苦都減弱了一些。他接過水，發現是可樂，一皺眉頭：“你不知道運動后不能喝碳酸飲料啊？”

任澗無辜地搖搖頭：“不知道。”

“我喝那個吧。”曾許指了指任澗手里另一瓶礦泉水。

“我喝過了。”任澗嘟著嘴。

“沒事，我不嫌棄你。”曾許開玩笑地說。

任澗推了他一把，不過也乖乖把水遞上去了。曾許得逞般地笑了笑，擰開水一通暢飲。

休息了一陣子之后，曾許忽然看到從體育場對面走來一群人。定眼看了看，他揉了揉眼，瞪大眼睛。

“啊？”曾許指著對面一個穿著湖人23號球衣的男生問崔楚，“這誰球衣？”

“詹姆斯啊。”崔楚回答。

“詹姆斯？湖人？”曾許不解道，“他什么時候去過湖人？”

“上個月。”崔楚聳聳肩。

“啊？！”曾許大吃一驚。不關注NBA的他居然都不知道這么重大的消息，那可是詹姆斯啊，竟然加盟湖人了？

這時，那幾個男生看見崔楚他們以后徑直走過來，招招手問：“兄弟，打不打？”

崔楚看了看曾許，數了數人頭，剛好九個。他隨即應答：“打唄，三打三打輪換。”

“行，也別轉了，我們仨一組，你們組一下。”后來的三個男生商量好一般退了下去。

曾許把水遞給任澗，搭了一下她的肩：“等我一會兒。”

任澗點點頭，笑著目送曾許上場。曾許有點小緊張，因為他清楚在剛剛是崔楚一直在放水，面對陌生人，他不知道能不能打好。

他十分在意他在任澗心里的形象。

前幾個回合，雙方打得還比較拘謹，放開了以后就開始認真了。從對方幾次配合就能看出，他們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崔楚也較起勁來，不斷地持球突破，身體對抗愈加激烈。

阿哲搶下籃板傳給崔楚，后者一個大變相過掉防守，突進去后發現有兩人協防，便傳給空位的曾許。曾許接球后第一時間出手，由于精神的勞累和身體機能下降，這個球投了個三不沾。

曾許懊惱地拍了一下手，不禁望向任澗。任澗就那樣注視著他，還拿起手機錄像。

“許子，多往里突破啊，拿出你的強項。”崔楚在他耳邊說。

下一回合，曾許拿到球以后后退一步，做了個變相直殺籃下，但防守跟得很緊，讓他沒有出手空間，無奈只能傳球。幾個單打下來，曾許始終無法找到合適的機會，防守人一直緊貼他，給他對抗以消耗體力，并摧毀他的手感。曾許有些吃不消了。

當曾許變為防守方時，對手連多余動作都不做，一個簡單的突破碾著曾許殺進禁區，停球后給了曾許一個十足的對抗，把他撞倒在地，輕松上籃得手，而后還不忘做一個“太小了”的手勢。

曾許用手撐了一下地面，直接就見紅了。惱羞成怒的他爬起來怒推一把對手，看陣仗就是要打架。頓時，火藥味十足，雙方都過來勸架，任澗也不由得放下手機跑了過來。

“你怎么打球的？”曾許在兩個人的阻攔下指著對方喊。

“什么叫我怎么打球？我合理對抗怎么了？”對方也毫不服軟，“是你自己瘦不拉幾沒有對抗軟得像棉花糖，你怪我？”

曾許忽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