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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終章) 我們的人生,閃閃發光

姐妹倆錢不夠,孔翎上急的不行,涌出無處想法,都在埋怨自己無能。

她們決定分頭行動,曉棠在醫院,翎上則跑去找金百祿幫忙,

去的路上她想,任何可以借給她錢打人,她都可以給他們跪下磕頭。

可金百祿這會沒在家具小作坊里,他守在吳小姐的身邊,正給她跪著呢。

翎上打不通他的電話,在兼職小員工嘴里得知了他的去向,便用匆匆找上門去,一到吳小姐的住所,便見樓下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翎上抬眸看去,二十多層高的住宅樓頂層,隱約看到一個人影,119早在下面鋪設好了消防充氣墊,時刻等待救援。

她聽身邊一個奶奶在那邊八卦,哦呦,18層的吳小姐啊,又尋死,一年有八百回,沒意思,走走,咱們打牌去,她絕對死不了的。

孔翎上一聽,急的蹭蹭往樓里跑,坐電梯上樓,可守在上面的消防員不讓她進,

她急不可耐,隔著安全通道的大門縫,看見到金百祿卑微的給吳小姐下跪的一幕,又聽他說,

“你下來吧,我跟你發誓,這輩子不會再跟孔翎上有任何聯系,你相信我!”

孔翎上愣了下,幾天來的事情讓她灰頭土臉,而她的精神狀態也是如此。

想起李慧芳在醫院里了無聲息,孔翎上一直繃在心底的那根弦,好像被金百祿的這句話扯斷了,她在原地怔了兩秒,大腦充血,失去了所有理智。

而后,她爆發力極強的,飛速沖了過去,

她能有多快呢?

快到身邊勸說她離開現場的消防員,甚至都沒來得及拉住她,便見她越過了金百祿,沖向了天臺,她毫不猶豫的撲向吳小姐,抱著她,一躍而下。

空氣仿佛在瞬間凝結,金百祿怔然的站起身,雙手捂著頭,幾秒后發出一聲凄慘的哀嚎。

吳小姐在墜樓的瞬間,被孔翎上抱著,眼睛陡然睜大,她真的后悔尋死了。

好在,是樓下的充氣墊穩穩的接住了她們,

可吳小姐與翎上還是摔得很疼,吳小姐撿回一條命,淚流滿面,痛罵孔翎上,孔翎上死死抓住吳小姐的頭發,同樣噴出淚珠,她歇斯底里的,絕望的喊著,“有人在醫院里奄奄一息,想要活命而活不得!你呢?!你給我記住了,這就是死的感覺!再來一次,我還跟你一起跳!我也是瘋子,咱們看看誰命硬!”

吳小姐怔然的望著猙獰的孔翎上,她本來只想嚇唬金百祿的,她在與孟曉棠聊完后,很久沒想過真的去尋死。現在她嚇得什么都說不出口,覺得孔翎上比自己還瘋。

她們都坐上了急救車,去了醫院,金百祿已經失去了表情,默然的看著孔翎上。

孔翎上摔得暈乎乎的,躺在擔架上,看向他,開口,“金百祿,借我錢。”

金百祿麻木的看她,“多少?”

“我姥姥病重,你給我應急,日后我一定還你。”

提及李慧芳,她的神色比剛剛更凝重,扭頭絕望的望著外面,流出眼淚,泣不成聲,“求你幫我,以后我給你做牛馬。”

孔翎上與吳小姐都被送到了醫院,那會曉棠已經借到了一些錢,楊寧率先轉賬來,他說服洛洛也幫了忙,很快墊付上急診的醫藥費。

孟長安一路哭著,趕到到醫院,那心痛的模樣,仿佛李慧芳已經去世,可孟曉棠看都沒看她,完全當她是空氣。

直到看到金百祿找來付款,她才知道剛剛孔翎上跳樓的事情,孟長安聞言跳腳,“她又尋死?上次沒吊死自己,現在還跳樓?都瘋了,瘋了!生下她是我作孽!”

前些日子孟長安在醫院里痛罵孔爸,孔爸聽不下去,把孔翎上尋死之事告訴了孟長安,借此指責她這個媽媽一無是處,他這個當爹的再不好,也是他救了女兒。

孟長安那日沉默的離開醫院,看著天空默默流淚,卻不敢給孔翎上打去一個安慰電話。

孟曉棠聽到這里,眼神怔然,看向孟長安,終于開口跟她說話,“你說我姐上過吊?什么時候?”

孟長安這會拿起架子,氣曉棠對自己態度不好,冷哼的別過頭,不理她,直到被孟曉棠拽起了前衣領子,“孟長安,你想不想看咱們一起死!”

孟長安被她的眼神嚇到,半晌后才說,“你現在跟孔翎上越來越像!”

“不然像你們,一群沒心肝的人?!”

“你說什么?”孟長安掙脫孟曉棠,“你奶奶在哪里吃苦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怨我做什么!”

“保險單上寫滿了你們的名字也不知道?!”

孟長安一愣,理虧又心虛,“這個知道,可后來的事情全不知道,這也是真的!”

她舉起手指,對天發誓,言之鑿鑿,“那是我親媽,就算她一心想著那個大兒子,她也是我親媽,我肯定舍不得她遭罪。”

李慧芳有過兩次婚姻,第一段婚姻生下了谷向明,老公卻死了,婆家嫌她克夫,又有詐騙前科,把她趕出了家門,讓她徹底與谷向明失去了聯系。

谷向明是她沒來得及養育的兒子,她想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彌補這個陌生的孩子。

母愛如此,無以為報。

孟長安聲淚俱下,眼淚兇猛。

曉棠懶得看她那架勢,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女兒都可以割舍,親媽在她心里能多重要?

只要她們能給她帶來好處,孟長安就樂意湊到跟前去討好,依她看,孟長安最冷漠。

孟曉棠急急去找孔翎上,與她在去心肺科的路上相遇,

孔翎上神色如常,走近她,想問她李慧芳的情況,完全不打算告訴曉棠自己剛剛的沖動行徑,

卻沒想到一挨近曉棠,便被她劈頭蓋臉給了幾個巴掌。

“你?!”孔翎上不敢置信的看她,不知道孟曉棠哪根筋搭錯。

“我在打你,我打醒你沒有!”

孟曉棠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喊,“你怎么能去死,你怎么能去死呢?死了什么都沒了,孔翎上!你要是真死了怎么辦?留我一個人面對孟長安嗎!你死了,我也沒什么活路!”

她說不出什么來,翻來覆去都是這句話,

說著說著,蹲到地上痛哭,孔翎上也無聲的流淚,姐妹倆蹲在地上,路過的人似乎對醫院里發生的歇斯底里已經習以為常,都是看兩眼,再默然離開。

直到一雙布鞋站在姐妹倆跟前,沒再挪動。

孔翎上抬眸看去,竟然是安媽媽。

曉棠也忙擦干了眼淚,叫了聲,“阿姨?”

“谷向明是不是在這里?”安媽媽聽到了消息,急急往這邊趕來,索性把待產的安娜直接送去了婦產科,要女兒好好住著,準備向谷向明索要一大筆錢。

孔翎上看曉棠,她的手機剛才摔碎了,對醫院發生的情況全然不知。

曉棠想起安娜的處境,決心坦誠,“他跟孟長輝正往這邊來。”

她沒再叫孟長輝爸爸。

平度縣那邊,發覺李慧芳消失,孟長輝慌亂不已,打開手機,才看到孟長安發去的微信。

他給曉棠打電話,早被曉棠拉黑,而孔翎上的電話壓根打不通。

三個小時后,在醫生給李慧芳下了病危診斷后,孟長輝與谷向明才姍姍來遲。

她們這個傳說中的大伯,已經是個脫發的地中海,戴著副小眼鏡,或許昔日風光無限,也是儒雅斯文,可幾個月來的壓力已經讓他消瘦憔悴,老氣橫秋的。

一見到他們,孟長安就尖叫的撲了上去,一拳拳打在孟長輝胸口,“你怎么不跟我說實話,連我也瞞著?媽患癌我被瞞了這么久!先前你們可不是這么說的!”

先前在慶城見面,他們沒對孟長安吐露很多。

那邊的谷向明也已經被安媽媽圍住,扯著他的手要他去看看安娜。

安娜一見谷向明,情緒激動,不敢置信面前這個老男人是自己曾經所愛,一陣難受,羊水破了,連一段完整的話都來不及跟他說完,就被送去了待產室。

谷向明對她也毫無愛意,神色中只有厭煩,這個發腫的丑女人竟然是過去討他歡心的那個小姑娘?他不敢往下想。

要不是安媽媽求情,孔翎上馬上就要報警抓谷向明和孟長輝。

孟長輝跟孔翎上喊,“你瘋了?我可是你親舅舅,你抓我?”

孔翎上沉靜下來,點點頭,“我確實瘋了,剛剛跳過樓,就是你們活活逼瘋的。親舅舅?別鬧了,你們把債推到我身上時,不也沒猶豫嗎?”

孟長輝與孟長安對視一眼,而后孟長安垂下眼,深深嘆息。

孟長輝很快換了說辭,“翎上,在我印象里,你一貫很堅強的,先前家里出了事,你總得有承擔吧。”

“放屁!你就是個拿著閨女被欺辱的賠償費到處逍遙的人渣,等著老母親病死拿保險金的無恥之徒!”

孔翎上話說的難聽,讓孟長輝很沒面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那保金里也有你的份,你姥姥可不會虧待你...瞞著你,是怕你沖動。”

是啊,像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誰會要一個老人家去冒險?!

孔翎上看曉棠,“等安娜生了孩子,咱們就報警,告訴警察,這伙人騙保!”

“不行!”

才沖過來的谷向明眼神堅定,生怕自己吃虧,“你姥姥忍受了這么久的痛苦,你要讓她最牽掛的人受苦?!”

孔翎上與孟曉棠齊齊看向這個陌生的大伯,眼里盡是絕望的鄙夷,不約而同的氣笑了。

“你為啥不給我奶奶看病?你不是給你兒子在國外買了房產的嗎?怎么,現在還要親媽的命換錢花!你這種爛貨竟然還有人爭先恐后的給你生孩子,幸好你破產了,蒼天有眼!”

孟曉棠同樣一步不退。

“是她自愿的!”谷向明被姐妹倆打亂計劃,惱羞成怒,“她沒養過我,突然找到我,要我認她,我認了,她就要幫我還錢,這一切都是她想出來的,我怎么可能是詐騙犯!再說那點保金,根本不夠我填窟窿!”

他的話有些薄情,卻也不是全無道理。

孔翎上看了看繃著臉的孟長輝,心底知道,為了彌補虧欠的大兒子,李慧芳的確能做得出來這種事。

保不齊在知道自己患癌后,李慧芳對她所做的最后一票滿是信心呢。

孔翎上苦笑,已經哭累了,愣了好半晌,才悠悠道,“罪有應得,我們都是罪有應得。”

“已經是絕癥了,”孟長輝低聲開口,不敢看任何人,心虛的說,“不如讓老娘走的自在。”

這是不打算在李慧芳身上再花錢,也著急要保金來。

“翎上,你聽舅舅一次,放手吧,渾身插滿管子,最后一點尊嚴都沒有,更痛苦。”

孔翎上笑出來,尊嚴?

這玩意他們家誰有過。

“一定要搶救,”孔翎上的神色不容置喙,眼神有些瘋狂,已經無所畏懼,“一個幫你們擦了一輩子屁股的人,你們竟然要她自生自滅,先前,我得替她還債,現在,我也是她的監護人,她的死亡證明,也得我簽字,我沒松口,誰都不能讓她死,孟長輝,你最好管住你的嘴,我真怕我打死你,你知道吧,瘋子打死人不用償命的。”

她奇怪的冷靜下來,沒跟人動手,曉棠原以為她會去毆打谷向明和孟長輝,已經默默做好了一起動手的準備。

但是翎上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們,轉身離開,去了病房,孟曉棠跟著翎上離開時,看向孟長輝,冷冰冰的笑著,“你說你,又沒孩子,著急要錢干嘛,給誰花?棺材本嗎?”

孟長輝發呆的看孟曉棠,顯然孟曉棠已經與自己劃清了界限。

“對了,姓蕭的死了,他說給過我12萬呢,我可一分都沒見到,那筆錢,以后要是我賺到了,一定燒給你。”

沒有人說話,各有各的小算盤。

這里是慶城最好的醫院,孔翎上借錢給李慧芳住上了昂貴的單人病房,任誰都不能說否定意見。

她在床邊握住了李慧芳干枯的手掌,人的手怎么這么冰冷呢。

剛剛大夫說,如果送醫及時,以老太太的身體底子,肯定能活到冬天,是那兩個不孝子,一天天給她拖垮了。

而李慧芳也等著自己盡快死掉給谷向明還債呢。

“姥兒,你好狠心吶,”

翎上撫摸她的臉頰,泣不成聲,“我也想讓你走的輕松,可我就是舍不得你,我錯了,你別怨我。”

她與曉棠趴在李慧芳的病床邊,佝僂著,蜷縮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翎上在醒來前,隱隱感到有人在蹭自己的手,她瞬間猛地醒來,看到李慧芳竟然恢復了一點神志,那雙昨天還失去焦距的眼睛忽然恢復了幾分清明。

“姥兒!”

翎上見她嘴角動了動,立即湊耳去聽,聽了好半天,才聽到她說,“天冷了,多穿點。”

孔翎上忍不住,趴在她身上痛哭,數落老太太做事絕情,埋怨因為她自己在慶城受遍了欺負,說著說著,見李慧芳的眼睛又沒了神志,便只剩下流淚。

孟曉棠哭著搖著翎上的身體,“奶奶剛剛說啥!”

翎上沒應她。

李慧芳又熬了一天,到了晚上,便徹底沒了力氣,孔翎上眼睛都不敢扎,盯著她,看著她的心跳停止了,捕捉到了李慧芳生命的最后一刻。

孟長安立即撲上去嚎啕,孟長輝也跪著哭,只有谷向明,仿佛松了一口氣。

孔翎上與孟曉棠早哭完了,現在很平靜。

樓上的產科,幾乎在李慧芳去世的同一時間,痛苦掙扎了兩天的安娜,終于生下了一個小女孩。

這也是命運嗎?竟然如此湊巧。

谷向明懶得在女孩身上用心,對安娜的丑樣也厭倦不已,給孩子取名安安,便沒再多看一眼,甚至都沒要她跟隨自己的姓氏。

孟長安反復詢問孔翎上,李慧芳有沒有留下什么話?

孔翎上都以沉默應對。

在籌備喪禮的三天,她沒再理會除了曉棠外的任何人。

因為老家離得遠,他們決定在慶城火化,再回老家安葬,讓老太太落葉歸根。

孔翎上細心的給李慧芳擦拭身體,為她穿上了很貴的壽衣,這是李慧芳穿過最貴的衣服,

而這壽衣的錢則是從蔡康生那里借來的,姐妹倆早已身無分文,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

李慧芳的葬禮上,

大家看到孔翎上拿著靈幡出來,谷向明作勢要接過,畢竟他算是長子,按照風俗,靈幡總是要男人拿的,

可孔翎上看都沒看他一眼,讓他有些尷尬,孟長輝立即來了精神,伸手要接過,卻也沒孔翎上掠過,

他驚訝的看看孟長安,要數落孔翎上沒規矩,但孟長安也是無可奈何,不得不裝聾作啞,他們毫不懷疑,現在誰要搶來靈幡,孔翎上就會跟誰拼命。

她自己扛著靈幡走在最前,為李慧芳送葬,孟曉棠跟在她的身后,像在做她的依靠。

等待火化的空檔,孔翎上就抱著李慧芳的遺像,與孟曉棠對著家屬休息室的窗外發呆,看外面已經是秋天了,葉子徐徐落下,孔翎上忽然淡淡笑了下。

“你笑什么?”曉棠不解。

“昨晚夢到她了,夢到與她在樹下吃飯,也有這樣的葉子落下,她笑著給我糖吃,還給我夾菜,很有精神,穿的也好。我想,她一定是在等我,等我見她最后一面才走的,她走的沒遺憾。”

曉棠低頭抹淚,跟著點頭。

后來的喪宴上,一家人鬧得更讓人發笑,

楊寧媽媽來參加葬禮,吃席吃到一半,聽著孟長安與別人討論起保險金,打岔問她,自己的工資卡最近怎么找不到了,孟長安幾次推諉不回答,楊媽媽發覺了問題,把孟長安拽到角落里質問,問她要卡,孟長安只能坦誠,李慧芳住院的時候,她墊付了一些錢,用楊媽媽的存款。

“你問都沒問我一聲?你太隨便了吧孟長安!”楊媽媽怒不可遏,“你還真把我的錢看成你自己的了是吧!”

她的喊叫聲引人注目,孔翎上卻始終在發呆,似乎聽不到。

孟長安沒了面子,與楊媽媽大吵特吵,摔了幾個杯子,一起離去,她們嚷嚷著要決裂斷絕。

倆個老姐妹走到門口時,遇到了孟長輝與妻子,因為孟曉棠對他們的視若無睹,這倆口子從不能生育的問題探討到婚姻,圍繞是誰花光了那十二萬而互相埋怨,吵到最后,準備去離婚。

再看看谷向明,人家早走啦!

他在喪宴上只露了個面,便怕債主討債,迅速消失,最惡心的是,他還故意透露了安安與安娜母女倆的位置,直言那是自己的親女兒,把討債人引到了那弱不禁風的母女倆身上,而這本是谷亞旭與谷向明父子倆早商量好的,當初谷亞旭認下安娜與孩子,也不過為了這日,禍水東引,一家人要拿著保金徹底消失在慶城。

金百祿在李慧芳的葬禮上,一直跟到最后,他沒跟翎上說什么,也沒力氣與她說話,只是沉默的在為她們姐妹倆打點些小事,最后見喪宴已散,本來也沒請什么人,便瞧瞧翎上的模樣,繼而沉默的消失了。

翎上那日抱著吳小姐跳下,讓他嚇壞了,潛意識要自己遠離這樣的女人。

他與她之間,猶如初識一般,依然是債主關系,其余緣分漸消。

孟曉棠坐在孔翎上的身邊,姐妹倆都沒說話,翎上才覺得餓,這幾天都沒怎么吃東西。

在眾人離開后,她對著李慧芳的遺像,大吃了一頓,

姐妹倆在天黑時,帶著遺像,一路慢悠悠走回了家,曉棠聽著翎上一直在輕輕的唱歌:

烏蘭巴托的夜,

那么靜那么靜,連風都聽不到,聽不到,

穿過曠野的風,你慢些走,我用沉默告訴你,我醉了酒,

烏蘭巴托的夜,那么靜那么靜,連風都聽不到,聽不到,

飄向天邊的云,你慢些走....

曉棠的淚水漸漸擋住了她的視線,不禁跟著哼唱起來,

你慢些走,慢些走啊。

奶奶,下輩子,你要過的輕松些....

葬禮結束的第二天,

孔翎上與孟曉棠帶著李慧芳的骨灰,回到了老家,可老家也無處可住,她們給李慧芳匆匆下葬。

僅僅一星期,她們便告別了最親的人。

回到慶城,孔翎上白天在飯館收銀,晚上去街邊,做起了街頭歌手,就這么平靜的過了大半年,她在深夜唱歌的視頻被粉絲傳到了網上,竟然在寒冬臘月,一夕之間,火遍了全網。

很快有音樂公司找到翎上,要與她合作,孔翎上完全想不到自己會有如此際遇,受寵若驚,不敢相信,最開始的時候,每天都要問曉棠一遍,這是真的嗎。

孟曉棠被問的煩了,總回她,“出去干活,記得多拿些錢回來,慶城哪里都那么貴,咱們還有那么多的債要還呢。”

李慧芳死后,她們決心擔起詐騙的責任來,每天干活,不敢松懈,一點點在還清債務。

孟曉棠考了四次心理咨詢師,學習上鬼哭狼嚎,痛不欲生,最后終于一路爬著,拿到了資格證,夾雜在一眾二十歲的年輕畢業生里,做起了實習咨詢師,身邊常有二十來歲的小男孩對她示好,他們對她笑的模樣,總讓她想起賀嘉禮。

哦對,賀嘉禮沒死,病況有好轉,整個卻瘦弱憔悴,英俊氣度也不復往日,那女富婆當然甩了他,畢竟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想到他會活這么久,他總找上曉棠,要敘舊情,孟曉棠從專業角度認為,他心里可能也不健康,有點失戀焦慮癥。

僅僅半年,孔翎上的音樂便火爆了全網,有無數人在為她鼓掌喝彩,名氣越來越大,走路出門,會被人認出來,已經有人找她要簽名。

孟曉棠因此自豪,在沒人找她咨詢的時候,常常引誘患者家屬,“孔翎上,唱《飛鳥》的那個歌手,我姐姐,你們想要簽名不?”

《飛鳥》是孔翎上的成名曲,作詞者是楊寧,他還在國外,早與洛洛沒了聯系,跌跌撞撞的獨自生活,現在成了孔翎上的御用作詞者。

“你為什么不回來呢,我們都能照顧你。”

孔翎上跟他打電話,對歌詞的時候,常這么問,不過楊寧的回答總是那個,

“回去了,我就會想起自己過去的樣子,在這兒,我是查理,不是楊寧,我可以不會走路,但我會忘記我為什么不會。”

“你在逃避。”

“是,我在逃避。”

我們都要給自己,可以逃避的時刻。

倆人依舊話不投機,還是半句多,除了詞曲往來,別的也不會多聊。

春秋輪轉,第二年的深秋,

在李慧芳的忌日快到的時候,孔翎上與孟曉棠回了一趟老家,倆人被房主宰了一頓,以雙倍價錢,買下了李慧芳的那間老房。

那個當初讓孔翎上落荒而逃的大門已經換了。

姐妹倆收拾一新,晚上坐在狹窄的桌子上,吃同一碗餛飩。

“借我錢。”孟曉棠直言開口,“豆豆在學街舞,花銷不小。”

“不借,我不能讓他變成第二個賀嘉禮。”

“他已經成為第二個賀嘉禮了。”

“什么?”

“舞蹈班的女孩都喜歡他,他對那些女孩,也都很喜歡。”

孔翎上深深嘆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一定要讓他學街舞。”

孟曉棠立即調出一段豆豆跳舞的視頻,一邊吃,一邊口吐不清的說,“沒辦法,他確實遺傳了賀嘉禮的基因,聽到音樂就會跳,是被老師選中去參賽的好苗子。”

孔翎上了一會,有些驚訝,“還真有樣兒。”

“有天賦,我不能讓他走彎路。”

孔翎上笑而不語,低頭與曉棠搶一個餛飩,成功搶到,滿意吞下,燙的嘴巴發疼,

“你到底借不借?紅了以后可別給我擺架子呀。”

“欠條先給我。”

“真摳搜,我要曝光你。”孟曉棠作勢要打,被孔翎上躲過。

“豆豆看起來真快樂。”

孔翎上由衷的說,打量變了許多,卻又熟悉的老房子,心頭安逸,“真好,我們現在也跟他一樣快樂了。”

孟曉棠擦擦嘴,與孔翎上看向小陽臺那點燃的一盞燈,那么炙熱,那么明亮,就好像是現在的她們,一樣發著光。

孔翎上想起小時候,李慧芳在小陽臺給她縫衣服的模樣,

她不禁輕輕自語,“天冷了,你也要記得多穿些。”

孟曉棠看看翎上,見她并不是對自己說的,恍然有些明白,微微發愣,眼圈有些紅,

她輕輕拍拍翎上的手背,姐妹倆握著彼此的手心,相視一笑,已對彼此訴說萬語千言,

輕舟,已過,萬重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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