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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詭屋前奏曲·螺旋樓梯

當親自來到福克大道·221號的小樓面前時,沙利多就覺得這棟建筑很是不簡單。

該怎么形容好呢,大概就是……當站到對方的腳下時,一股陰涼之氣就撲面而來。

可問題是,云端之上的大太陽那是一點也沒偷懶,甚至往后退幾步,半個鐘頭就能熱出一身汗。

真是一個避暑的好去處啊,沙利多抬頭打量著面前的建筑,心里如是想道。

前文少敘,他最終還是和喬爾丹一起來了,雖說有七成原因是被對方給拽過來的,但是余下的三層里,起碼有0.5成是自愿來的。

沒開玩笑,沙利多確實不太愿意來,畢竟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折在里面了,他過來不也是找死嗎?

不過,喬爾丹以魯特琴上第11組弦的斷裂作保證,當然,如果不夠的話,還可以加上自己的榮譽與信仰……

總之,他拍著胸口強調:在白天,這里絕對是沒有危險的。

因為自事件發生以來,這棟詭異的樓屋前前后后進出過不少巡查人員,他們都是在白天搜索現場,并未發生任何意外。

只可惜,沒有找到失蹤者的遺骸,否則早就嚴肅處理了。

正是聽到這個消息,沙利多才放下心來,對他來說,如果沒有什么危險的話,將相識不久的遇難朋友帶出來,哪怕只是一具尸體,好像沒有什么說不過去的。

不過,考慮到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古老箴言,沙利多在臨出發前,從旅館主那里換了一瓶油,以及些許鹽。

至于用什么換的,旅館主不是以水果作為勞務費嗎?沙利多嫌累贅,直接就拿來做交易了。

這可不是空手套白狼,直到沙利多離開的時候,旅館主都是一臉笑嘻嘻的模樣,別提有多“開心”了。

其實,沙利多更想弄一些銀粉,只是弄不到。

還記得杰洛特是如何與老霧妖大戰的嗎?

彼時的獵魔人擲出一個玻璃管,那里面都是研磨加工好的銀制粉末。

在酒館閑談的時候,沙利多有問過這個問題,他想知道為什么會用到這種粉末。

杰洛特則回答,銀是驅魔的重要材料,其對魔法物質的影響非常敏感,有些魔法煉金工程為了保證實驗的穩定性和安全性,整個工坊內還要隔絕銀的存在。

當然,由于銀并不具備魔法靈光般的力場,所以妥善封藏即好。

與之相較,一種名為阻魔金的材料才需要格外當心。

這種特殊金屬極為珍貴,有著非常活潑的反魔法性質,可以阻塞混沌能量的轉換,若是將其鑄造為手銬或者項圈,那么帶上這些枷鎖的人,就無法施放任何魔法。

所以問題來了,我不佩戴它,并且遠離它,保持一定的間距來破壞它,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確實有一定的概率可以做到,比如說操控一個物件,借助該物件對阻魔金進行操作,從而避免阻魔金與自身的魔法力場直接相觸。

只是這樣的過程非常考驗手法,要能利用周邊的一應事物進行中轉,這是很多巫師難以做到的。

若是無法保持適當的間距,阻魔金本身就可以對周邊的魔法環境進行影響。

因此,有些煉金術士會將阻魔金研磨成粉,并封裝成管,以便進行投擲。

若是搭配火藥,這種投擲的過程會將阻魔金的威懾能力進一步擴大,即使巫師拉開距離,也容易遭受傷害。

并且,一旦陷入阻魔金粉塵的包圍之中,巫師的魔法將會紊亂,其將成為待宰的羔羊。

如此可知阻魔金的重要性,它的地位堪比戰略性物質,是底蘊深厚的北方王國,用來掣肘巫師的最終手段。

而普通人極難接觸,甚至根本買不到。

“伙計,我們進去吧。”

抱著布口袋的喬爾丹朝身后的沙利多招呼一聲,說實在的,如果沒有同伴相隨,他真的不敢單獨行動,但是為了承諾,他又不得不進去。

你看,膽小的家伙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迸發出勇氣。

“嗯,知道了。”

沙利多沒有反感對方的催促,他跟在喬爾丹的身后,朝著詭屋的大門走去。

伴隨一陣吱扭聲,厚實的門扉被徹底推開,首先映入眼前的,是精美的地毯以及掛滿油畫的走廊,而視野的盡頭處,則能看到轉至二樓的階梯扶手。

除此,就沒有什么特別的了,就連安置在門后的迎客鈴都沒有。

毫無任何驚喜,喬爾丹預想當中的,獵魔人橫尸于地的情景并沒有出現,目光眺望之處,甚至沒有發現任何打斗的痕跡。

魯特琴手的臉色有些古怪,不自覺的朝天花板看去,腳步卻也沒有停下來。

亦步亦趨的沙利多也沒有閑著,他在打量這棟房屋的布局,也被走廊上的油畫所吸引。

只見兩側的墻壁上,畫作風格十分迥異,一邊以色彩艷麗為主,線條清晰嚴整,注重形式上的完美,另一邊深邃幽暗,描繪出來的事物潦草張揚,帶著一點狂放和灑脫。

簡單概括,一個是古典派的,一個是意象派的。

作為藝術領域的鍵盤級欣賞家,沙利多也就是瞧個新奇罷了,他很快收回目光,跟在喬爾丹的身后,平淡無奇的經過走廊。

伴隨著二人的腳步,身后的詭屋大門緩緩合攏,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

很快,他們就來到客廳處,這里是走廊的盡頭,空間并不寬敞,有一排高窄的書柜,一張漆黑至極的寬背沙發,三兩個斗櫥,一個屏風似的擋板,后面是木桶,角落處堆著一豎書,最上面放著一盞沒有點燃的蠟燭。

擁擠,這是沙利多的第一印象,而且很亂,還有一股食物腐壞的氣味。

關鍵,房間還不通風,錫制酒杯、水果盤、花瓶、衣架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通通倒在地毯上,也不知是現場就是如此,還是原來的巡查人員干的。

沙利多暗自咋舌,如果是后者做的,真不知道是找人還是抄家。

顯而易見,喬爾丹知曉始作俑者是誰,從他的口中還能聽到幾句吐槽的話,大概就是“粗俗”、“暴力”、“一點也不專業”之類的。

只是說著說著,他的目光就落在一面墻上,因為那里有一副極為特別的畫,畫中人是——衣著清涼的高挑女士!嗯,就是比較藝術的那種。

沙利多也看到了,從他的角度來說,畫中人物膚白如雪,眉眼含情,五官線條清晰,形體刻畫完美,盤發如貴婦,知性如才女,同時側躺在地板上,小腿高翹,依靠在床邊,正一臉嫻靜的看著書。

不說別的,畫師的功底還是值得認可的,某些重要部位上的……脂肪?沒錯!就是脂肪!看著就讓人安心,不免回憶起了媽媽的味道。

別誤會,沙利多想要表達的是親情,他還沒那么牲口。

“哦~~伙計,你快看啊,她多美啊~~”喬爾丹幾乎要沉醉進去了。

聞聽此言的沙利多不由翻起白眼,話說咱們不是來收尸的嗎?你怎么還起興致來了。

輕輕拍打對方的后背,沙利多不想耽誤時間,他提醒道:“杰洛特肯定不在這一層,我們上去看看吧?”

受到催促,喬爾丹戀戀不舍的回過頭來,他抱了抱懷里的布口袋,似乎這就是畫中人一般:

“多么漂亮的人兒啊,我若有幸得見這位美麗的女士,定會放棄一切追求于她!”

呵呵,沙利多不置可否,對于喬爾丹的秉性算是有了更多的了解。

“行了,趕緊上樓吧。”

沙利多一邊不耐煩的說著,一邊帶頭踏上樓梯,不知是不是窗簾拉上的原因,屋內的溫度很低,一股子陰冷讓人想要打顫,沙利多緊了緊袍子,不自覺的將鹽拿在手里。

雖然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驅魔,可在這幾天的見聞里,沙利多看到了太多讓他感到熟悉的事物,因此,他想要嘗試一下,如果成功了,那這個世界可就有趣了。

共同點一旦增多,呆子也能琢磨出門道來。

踏上十數級階梯,正式進入二樓,沙利多明顯看出這里是休息區,只因為眼前有兩個隔斷式的小臥房,同列一側,房門敞開的同時,也正對階梯扶手。

至于里面的布局則相對簡陋,各有一張床、斗櫥、衣架以及零散的雜物。

而臥房和樓梯之間的過道則跟一樓沒什么兩樣——各種不知從哪里搬來的家具,被翻倒的到處都是。

顯然,這里也沒有杰洛特的蹤影,窗簾還是拉上的。

從臟亂差的程度來看,此層并沒有打斗的痕跡,連一個被踩壞的物件都沒有,地板上的塵埃更像是來養老的,別提有多安逸了。

如此情景,讓沙利多不免看向了喬爾丹,他問道:

“杰洛特……真的來了嗎?”

魯特琴手也開始懷疑自己了,總共就三層樓,這已經走上一大半了。

他不確定道:“可能……可能在樓上?”

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遲疑,沙利多認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想了想,便在樓梯口處撒了點鹽,平平整整的一條界線。

就這么等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感覺樓下有動靜。

他讓喬爾丹去看一看,反正就是下幾個樓梯臺階而已,三四秒鐘的事,這還能出事嘍?

當然,沙利多也沒閑著,他決定上樓看看。

對此,喬爾丹沒有意見,一個去查未知,一個去看已知,魯特琴愛好者自認為沒有吃虧。

就這么等啊等,十秒鐘都過去了,下樓的喬爾丹竟然不出聲了,就連腳步也聽不到。

沙利多瞬間起疑,靜悄悄地走到二樓樓梯的扶手欄桿上,前傾半身的同時,手倚著欄桿,低頭往下看,眼前正是樓梯的梯面。

只見喬爾丹沒有任何動作,他的后腦勺落在沙利多的視野當中,整個人也不動彈,胸腹甚至沒有呼吸似的起伏,就那么趴在扶手上,也是低頭往下看。

沙利多不曉得,他該不該出聲提醒,某種詭異的氣氛讓他開始毛骨悚然。

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感覺被人盯上了?!

對方的目光來自頭頂,而頭頂是三樓才對!

小小聲的咽了口唾沫,再緩緩調整自己的呼吸,以便穩定情緒,順便活動一下自己的肩頸。

隨即,沙利多就在右手掌心處倒了一些鹽巴。

此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慫了,以至于沒有底氣往上瞧。

可他又想知道上面有沒有怪東西,所以,這個紅毛需要叫人,至于叫的是誰……

廢話,當然是樓下的喬爾丹,這傻子看什么呢?還不回來抱團!哥們怕!

然而,沙利多又不敢出聲,因為喬爾丹的狀態也挺奇怪的,有什么東西讓人這么入神?

橫豎想不明白,他只能用一種最簡單的方式來喚醒喬爾丹,又或者說是測試喬爾丹,好知曉他是否鬼迷日眼了。

于是,沙利多在樓上手舉鹽巴,開始小心翼翼的避開喬爾丹的后腦勺,做好對方抬起腦袋的心理準備,同時將鹽粒從欄桿處灑下。

這大概率會讓喬爾丹注意到,因為對方的左手正是鹽粒的下落范圍。

幾個呼吸間,沙利多死死的盯著喬爾丹,看他有什么反應。

可是,這人并無動作。

然而……

最荒唐的事情發生了,沙利多的右手邊,約半步距離處,有一些白色顆粒從上方落了下來。

咕咚……

不免咽下幾口唾沫,沙利多徹底確定上方的視線是誰的了,對方不是別人,正是……

喬爾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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