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河的水不是液態,而是凝固的星光。陸沉踏入河面的剎那,腳下泛起漣漪狀的時空褶皺,每一道波紋都映出不同時間的碎片:三百年前七劍尊在此血戰、靈界巡使悄然布陣、甚至瞥見未來自己持劍劈開星海的畫面。
“師尊,河底有東西在牽引我的劍種!“林霄的晶化已蔓延至胸口,星火劍種卻異常熾烈,仿佛要掙脫肉身。他的皮膚下浮現出與靈橋同源的幽藍紋路——那是被“九獄瞳“侵蝕的征兆。
陸沉右臂的星辰經絡突然暴亮,九顆虛幻的星辰在頭頂凝聚成冠。這是九曜圣體對同源的感應,河底傳來的召喚愈發清晰,帶著撕心裂肺的悲愴:“后來者......莫蹈覆轍......“
突然,凝固的星光沸騰!無數半透明的靈界戰魂從河面升起,他們身披星甲,但鎧甲縫隙中鉆出噬心蠱蟲。最駭人的是領頭戰魂——他手持與守心劍同源的巨劍,面甲下赫然是陸沉自己的臉!
“殺!“
“殺!“
“殺!“
戰魂的咆哮引發時空亂流,陸沉揮劍斬碎三道虛影,卻發現他們的傷口在自己身上同步顯現。林霄的劍匣突然失控,九柄飛劍調轉方向刺入河面——
“轟!“
河床裂開萬丈深淵,一座青銅祭壇緩緩升起。壇上插著七柄銹跡斑斑的古劍,劍陣中央懸浮著水晶棺槨,棺中男子與陸沉容貌別無二致,只是額間九星已黯。
“初代......“陸沉瞳孔收縮,圣體血脈沸騰到近乎自焚。
水晶棺槨開啟的剎那,通幽河的時間驟然靜止。初代的殘魂化作星光涌入陸沉眉心,三百年前的真相如洪流傾瀉:
靈界圣殿的穹頂刻滿罪文,初代九曜被鎖在星辰熔爐中。十二根盤龍柱抽取他的圣體本源,煉成開啟“萬界血祭“的鑰匙。噬心劍魔竟是他的克隆體,而巡天使......是他親手培養的弟子!
“他們抽我脊骨時,我在笑。“初代的聲音在識海回蕩,“因為我知道,總有一世身,會踏著星火歸來。“
現實中的陸沉猛然睜眼,九星冠冕迸發滅世之光。通幽河倒卷上天,凝成橫貫三界的星光巨劍。靈界戰魂們突然集體跪拜,噬心蠱蟲在圣輝中灰飛煙滅。
“原來這就是九曜的宿命。“陸沉輕撫棺中初代的臉,“以罪血,燃圣火。“
林霄突然發出非人嘶吼,晶化軀殼徹底破碎,星火劍種化作流光沒入祭壇。七柄古劍應聲飛起,在空中拼出靈界失傳的《九曜劍典》總綱。但每行文字都浸透血漬,那是歷代圣體修煉者被抽魂時留下的詛咒!
“師尊,我的身體......“林霄的殘魂在劍典中閃爍,“劍種是靈界埋的餌,他們從一開始就......“
話音未落,虛空裂開十二道門戶。羽族圣女踏光翼而來,蛟族皇子駕馭雷云,靈族道子周身符文化作鎖鏈——靈界萬族天驕齊至!
“恭迎圣子歸位!“萬人跪拜聲中,巡天使從圣殿投影中走出,日月圖騰已補全缺失的一角,“該清算罪族的債了。“
陸沉劍指蒼穹,通幽河星光化作戰甲:“若這就是圣靈,我寧墮九幽!“
羽族圣女的光翼舒展,每片羽毛都是一柄光劍:“圣子何必固執?靈界賜你重生......“
“重生?“陸沉冷笑,一劍斬斷她半邊羽翼,“抽脊換血的重生?“
光翼斷裂處噴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星髓。圣女墜落時,靈族道子的符文鎖鏈已纏住陸沉右臂。但星辰經絡突然逆流,符文被反灌入道子體內——
“啊!!!“
道子的血肉在靈界符文下汽化,露出森森白骨。蛟族皇子趁機現出千丈龍軀,口中銜著的本命龍珠竟鑲嵌著初代九曜的脊椎骨!
“你的圣體,本皇子收下了!“
龍珠爆發的吸力撕扯陸沉的星辰經絡,九星冠冕忽明忽暗。危急時刻,巡天使突然出手,日月雙輪絞碎龍珠:“骯臟的蛟蟲,也配觸碰圣體?“
皇子龍鱗炸裂,但斷裂的龍角中射出兩道血光——赫然是噬心劍魔的殘魂!
“你以為本尊真死了?“劍魔殘魂融入皇子身軀,“我等這一天......三百年了!“
陸沉踏著崩解的龍軀躍起,守心劍燃起無色之火。這是超脫法則的“因果業火“,劍鋒所過之處,皇子與劍魔的共生因果被強行斬斷!
“不!本尊的宏愿......“劍魔殘魂在業火中扭曲,“圣祖不會......“
“你的圣祖,不過是個懦夫。“陸沉劍尖挑起初代的脊椎骨,“他連真身都不敢現世!“
骨節寸寸碎裂,釋放出被封印的初代記憶。靈界圣殿最深處的王座上,與陸沉面容相同的男子緩緩睜眼:“你終于來了......“
通幽河突然沸騰,所有戰斗痕跡被星光抹除。巡天使的日月雙輪停在陸沉喉間,卻再也無法推進分毫——她的眼角滑落血淚,那是被圣殿禁制反噬的征兆。
“帶他......去歸墟......“她艱難吐出遺言,身軀在圣光中湮滅。
陸沉拾起她消散后遺留的玉佩,背面浮現血色星圖:“原來所謂圣戰,不過是......“
天邊傳來青銅巨門開啟的轟鳴,真正的界域之爭,此刻才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