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章】

滕叫天沒有想到，離開小鎮竟然會這么簡單。

往往復雜的事情，其實是最簡單的事情。

滕叫天坐到了天黑，他知道，自己一定要離開，小鎮雖然美，但是有一種東西的存在，讓他喘不過來氣兒，也許過于完美，是能殺掉一個人的，生活沒有完美。

滕叫天扎紙人，這對于滕叫天來說，很簡單，但是在開睛，這也不是問題。

滕叫天扎到半夜，紙人扎成。

他帶著紙人從后門出去，紙人就在前面走，滕叫天跟著。

半個小時，出了小鎮，到了郊外，一座孤墳，扎紙人停下來，滕叫天回頭看，他一驚，小鎮消失了。

看來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滕叫天再回頭，前面已經是南城了，南城的郊區。

他把扎紙要在墳前燒掉了，他往回走。

上國道后，攔了一輛車，進了南城。

他回家，休息。

他終于是回到了南城。

早晨起來，他吃過飯，坐在窗戶前喝茶，南城已經落雪了，世界全是白色的了。

他不知道，他回到南城，要干什么，他回來，是因為小鎮，他沒有朋友，在小鎮的那些朋友，都不是真實的，因為是隨著他意而來的，這讓他很不舒服。

他喝茶，快中午的時候，老劉給滕叫天打電話。

“你在什么地方？”

“家里。”

“你去紙鋪。”

老劉說。

老劉知道他回來了？

滕叫天坐著沒動，過了十二點，他去紙鋪。

他去后門，老劉拎著酒菜在等著他。

“才來？”老劉的表情告訴滕叫天，恐怕是有事情發生了，他很嚴肅的樣子。

進屋，滕叫天打開空調。

“我離開多久了？”

“三個月，現在是二月。”老劉把酒菜擺上。

“三個月，三個月……”滕叫天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離開了三個月了。

坐下，倒上酒，老劉上來就把酒干了，吃菜。

滕叫天喝了一小口。

“你真不應該回來。”老劉說。

滕叫天一愣，那他回來錯了？

“我想知道，為什么？”滕叫天說。

老劉把筷子放下，抬頭看滕叫天。

“我知道你回來了，是星衛N基地的藍族打電話給我的。”

滕叫天不說話，聽著。

老劉說，你回來，扎數就開始慢慢的扎融，數據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像一塊冰一樣，在融化著。

滕叫天回來，會讓扎數數據消失，所有的研究成果，比如，外星球的探索，還有智能技術，都會消失，損失非常的大。

滕叫天還是不說話。

老劉說，他回來，從任何的角度來講，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他回來，蘇婉陰氣場就會消失。

消失的原因就是，他的扎意小鎮，正是讓蘇婉活下來的原因，如果他離開，扎意小鎮就會消失，那蘇婉能不能逃過這一劫，都難說，而且他們絕對不能見面。

滕叫天沒有想到，回來依然和蘇婉無法見面，他找的是什么？他要的是什么？

“為什么？”

“外體積陰，你得到的不只是扎數，還有蘇婉活下來的條件，當初蘇婉嫁給你，有多少人阻止？蘇婉最初是不愿意的，因為你的外體積陰，才能讓她活下來，后來，蘇婉真的就喜歡上你了。”老劉說。

“還有呢？”

“我只是一個說事的人，這些和我沒關系。”老劉說。

滕叫天腦袋有點亂。

“蘇婉現在怎么樣？”

“嗯，蘇婉找過我，她說要去小鎮陪你，肇啟運阻止了，因為蘇婉在小鎮已經死了，如果她真的過去陪你，你就會死在小鎮，蘇婉鬧過幾次，精神也恍惚了，說你自己會孤單的。”老劉說。

滕叫天低頭，眼淚下來了，他真的不應該回來嗎？

“那我回來了，我和蘇婉見面，那我們兩個肯定是要死一個？”

“對，你的外體積陰，也會慢慢的消失，消失后，你們兩個就不能再見面，因為你們是兩陰相沖，扎紙所有的陰，和你的外體積陰是不同的，扎紙達到了頂峰之后，兩陰相沖，沒有能活下來的。”老劉說。

“還有呢？”

“沒有了，所以一切都過去了。”

喝酒，肇啟運打來電話，問他在什么地方。

他說在紙鋪。

肇啟運過來了，進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坐下，滕叫天要給倒酒。

“不必，你從小鎮出來，燒扎人的時候，為什么在那座孤墳前燒？”

滕叫天一愣。

“正好在那個位置。”

“這就是你的命數，不要和蘇婉見面，好自為之。”肇啟運就是為了說這兩句話嗎？

肇啟運走了。

老劉搖頭：“有事就給我電話。”

老劉走了。

滕叫天坐在屋子里，自己喝酒，他第一次感覺到，紙鋪讓他厭惡。

滕叫天喝醉了，躺下就睡。

他起來，半夜了，他到院子里，落雪了，他抬頭，雪花落下來，落到了臉上，涼絲絲的，很快就滑了，伴著他的眼淚，從臉上滴落下來。

滕叫天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他也不去想了，太累了。

滕叫天回去接著睡，那夢到了，蘇婉，他們互相的看著，滕叫天伸出手，蘇婉也伸出手，就差一指的距離，他們彼此就是抓不住對方的手……

叫天紙鋪，起火了，在后半夜兩點多鐘的時候，大照亮了半個南城……

蘇婉來了，進了房間，滕叫天已經燒黑了，他伸著的手，努力的想抓住什么……

蘇婉的眼淚掉下來了，那年南城多了一個瘋子，女瘋子，見人就伸出手，想抓住什么……（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