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數次逃生,已然讓齊恒適應了這種猛地從混沌到清明的狀態??缭搅藷o數時間,在生死間養成的習慣,讓齊恒來到陌生環境,醒來的第一瞬間就下意識的觀察起了環境,吸收辨識著房間里所有的可用信息。
確認沒有危險后,齊恒才起身拔去了手上輸液的針管,按揉著疼痛到幾乎要炸開的腦袋,猛地掀開厚重的被褥,站起了身。
因為不確定主神是不是說話不算話,又將他丟到了新的任務世界。以防萬一,哪怕精神疲累緊繃到一定程度,隨時都要斷裂的齊恒,還是打起了十二萬的精神來應對這個世界,沒回到現實世界前,他不能死。
哪怕真的又進入了新的逃生任務世界,他也要活。
這具身體似乎格外的差,連喘息都很困難,四肢稍微用力就會疼痛到一定境界,仿佛隨時都會倒下。換一個正常人來,可能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不過齊恒早就是一具靠著執念活著的行尸走肉了,一次次任務錘煉下,他早就能做到不論身體處于多極限的狀態,他都能最大程度上保持自己意識的絕對清醒,和對身體的絕對掌控。
早年穿越到任務世界后,他前期還試圖了解自己穿越的人的身份,后來教訓吃多了,他就學會也習慣了最快捷保命的方式。
習慣使然,沒有試圖去了解他現在的這具身體是什么樣的一個狀態,環視一周,看到房間里沙發上正在充電的一臺筆記本電腦。走下床,拿起了電腦。
因為不確定現在是一個什么狀況。齊恒強力的壓制著大腦和四肢傳來的銳痛,一如往常每次任務穿越到新世界后,為了后續的逃生,他都會第一時間去了解掌握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
觀察了下手上電腦的型號,大致估摸了下這個世界處于的時代,似乎處于第三次科技革命時代的初期……
應該不是什么玄幻、未來或者靈異的世界。
似乎有一道電流從他腦海中閃過,這個時間段……
莫名讓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但沉郁悶到極致的情緒和發脹疼痛到一定程度的大腦,讓他沒有多想。
身體憑借本能,大致判斷出時間后,隨意的破開電腦的密碼鎖,指尖快速的在鍵盤上飛舞,敲擊下一串代碼,輕松閃避過一個個檢測,鉆過防護墻的漏洞后,找到想要找的核心中樞,正準備襲擊時……
他突然發現……這一切都讓他有種頭皮發麻的熟悉感。
太熟悉了,這些運行的代碼和模式。
退出了攻擊模式。
打開了搜索引擎,激動的幾乎有些顫抖的瀏覽著一個個熟悉的網頁。那些久遠的有些陌生但卻又刻入到靈魂里無數的時間里被他反復描摹的記憶中的世界,就這樣重新鋪開展現在他眼前。
許久許久過后,齊恒才退出搜索引擎,合上電腦。
躺倒到了床上了。
就那么失神的望著天花板,頭很疼,疼的要炸裂,情緒紊亂糟糕的像是一團亂麻,太多沉重的東西壓在他神經上,他每喘息一口都很痛苦,他很想笑,但是因為太久太久沒有笑過了,用力的扯了扯,臉上牽動著笑容的肌肉似乎也在漫長的時間里失去了功能。
但他真的很開心。哪怕頭疼的要死,哪怕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的情緒,哪怕自我厭棄到了極點,哪怕生不如死,但他很開心。
屋外陽光依舊,因為快到中午的緣故,陽光的照射下,屋內哪怕沒有開燈也顯得十分亮堂。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了青年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暖光。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浸濕了被褥。
從小到大他從來都沒有哭過,哪怕崩潰到極限他都沒有哭過。
他回來了。
他真的回來了。
他回到家了。
這個無數個緊張害怕的夜晚,和那些已經留在異鄉的靈魂插科打諢,魂牽夢縈的地方……他回來了。
或者說,只有他回來了。
青年睜著眼睛,任由淚水滾落。
撕裂般疼痛腦海中播放著無盡逃亡的世界里的一幕幕,那些曾在他面前鮮活過的人,那些一同經歷生死,陪著一同構建出他現在這個性格的兄弟們,一張張或是稚嫩、或是滄桑、或是渴望、或是痛苦、或是癲狂……的面容,那些童真的、赤忱的、干凈的、濃烈的情感,都復雜的混亂的在腦海中播放著。
“回來了?!?
“我帶你們回家了?!?
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聲道太久沒有用,好像也跟身體一樣生銹了,沙啞的不像話。
腦海中的神經早已習慣了緊繃,齊恒也早就習慣了控制壓抑自己的情緒,第一次無聲的泄露出來,那根緊繃到快要斷掉的弦終于得到了片刻的松懈。極度勞累的情況下,齊恒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身體連同著意識沉睡了過去。
一頭白發披散著在淺藍色的被套上,銀絲根根分明,散落在青年臉旁,瘦削的面容被映襯的更加骨瘦嶙峋,誰都能看出來,這具身體在時間摧殘下,經歷了什么,又處于何種病弱的狀態。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夕陽將落未落,天空中一片霞光,夕陽的暖橙色,映照在天邊一朵朵大片云層上,整個天空都顯現出一片橙紅的顏色。
屋內的光線逐漸暗了下來。
齊恒撐著身子坐起時,扯著臉頰,有些僵硬的露出了一個不像是笑的笑容。
一覺睡過去后,身體狀態已經不像剛剛醒來時那般瀕臨崩潰,腦袋也不像是剛剛醒來時那般的疼痛難忍。
此時齊恒才真正的回過神,以一種非防備和警惕的視角觀察了下現在身處的房間。
雖然慶幸于漫長的時間里,這個世界只渡過了五年的時間。
但是五年說短也不短,這個世界所有的事物都往前行走了五年,只有他所有的一切都滯步于五年前。
不知道這五年里發生了什么,母親帶著他經歷了什么。
印象中這不是他記憶中居住的地方。
母親帶他搬家了嗎?
耳朵敏銳的捕捉到屋外似乎在播著什么音樂。
隔壁的房間里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