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

他前腳剛踏入平康坊，后腳這平康坊便被一群官兵層層包圍住，水泄不通。

里面來來往往之人皆是驚詫萬分，一個個都想出去，卻是被攔下。

方衍站在人群之中，瞅著坊外兵卒逐漸增多，比那晚搜查他家之時的金吾衛還要駭人，他便知道，這平康坊估摸出了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鑼鼓聲在眾人耳邊炸響，只聽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一聲洪鐘之音，

“平康坊出了命案，今日坊中所有人，暫時皆不得外出，違令者，按疑犯處理，斬！”

人群一片騷動。

“怎么回事？我等不就在此睡了一覺？為何出了命案？”

“大人吶，我妻女還在家中等我，放我出去一下吧！”

“我就是一個生意人，求官爺行行好，今日我有生意要談啊……”

“命案？誰被殺了？居然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我等真是受了無辜牽連，這該死的賊子！”

“長安城內居然出了命案？上次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

聽著周圍的言語，方衍便不回頭，只身朝著通香苑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間段，一些留宿在通香苑的貴客，已經是紛紛醒來，踏門而出，看到外面情景，也是一陣慌亂。

方衍逆著人群，走進通香苑，算是顯眼，一些樓內的姑娘伏在欄桿之上，一雙雙眼睛都盯著方衍的一舉一動。

這會店內幾個小廝見方衍前來，紛紛上前說道：“這位公子，通香苑現在暫不接客。”

方衍從袖中掏出信封，遞給眼前那人，“麗娘找我，麻煩帶路。”

幾人看到信封字跡，神色對方衍一下變得恭敬起來，隨后也不廢話，趕緊招呼著方衍上樓。

樓宇間，傳來陣陣鶯歌燕語：

“這位公子好生俊俏，只他看我一眼，我腿便軟了。”

“你個騷妮子，又在胡言亂語什么？”

“此人莫是最近坊間閨中流傳之人？聽聞他剛來長安，幾家大戶小姐便已經將其關注……”

“如此神俊之人，哪里是我們這等殘花敗柳能接觸的？看看就好，莫要真陷了進去。”

一路來到麗娘房間，還是當日那氣派的裝飾，唯一不同的便是麗娘此刻換了一身衣服，一身深紅色的長衣大裳更襯得這美婦的嫵媚。

這次，麗娘倒是邀請方衍坐在窗邊，一邊觀察著樓下的形勢，一邊對方衍說：

“方公子，千盼萬盼，奴家算是將你盼來了。”

語言略有挑逗，但方衍不吃這一套。

他客套一番，便問：“麗娘今日可是請我來談什么生意？”

麗娘勾起狐貍眼，嘴角輕抬，便道：“方公子既然想這般開門見山，那奴家也索性說了。

今日尋來公子，只是想取取你的經。”

方衍捏著茶杯的手，愣在當場。

他下意識的身子往后靠去，凝眸確認道：“取……經？”

這……

麗娘見方衍這般模樣，笑得花枝亂顫，一浪推一浪，“方公子這神色，是舍不得為奴家傳授傳授么？”

傳授？嘶，這怕是傳授不得啊！

“上次公子所言那奢侈品是捧出來的那番言論，奴家下去之后可是好好將其研究了一番，發現這話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呢。”

方衍聞言，這才緩了一口氣，將茶水送到嘴邊啜飲一口，“原來你說的是這個，麗娘你既然將其研究過，如今又為何找我？”

“方公子說笑了，奴家哪有這頂聰明腦袋？”麗娘不禁莞爾，繼續說：“一月之后，長安城排得上名號的幾家青樓，便要摘選長安花魁，這等盛況五年一屆，通香苑也是頭一次參加……”

“麗娘這是對自家姑娘沒信心？讓我將她們包裝營銷一番？”

方衍見麗娘這番欲言又止的模樣，很快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方公子是個精明人呢，”麗娘喜歡和精明人打交道，不累。

“若方公子有法子助我家姑娘拿到這花魁，好處自然是不會少，最后要錢還是要姑娘，只需要方公子一句話的事情……”

“要錢。這活我試試。”方衍很果斷。

錢能讓他變強，但姑娘會把他褲兜榨干。

青樓終究是以美色娛人之地，方衍自認為自己沒什么圣賢之心，要去將陷入其中的姑娘拉上岸。

營銷包裝，這就和后世的明星出道一樣，就是將明星包裝成一個光鮮亮麗的商品而已，兩者并沒有什么區別。

方衍這般爽快的答應，也是讓麗娘大吃一驚。

她早就準備費一番口舌，想讓方衍服個軟，再答應自己。

看來自己還是多慮了。

事后，麗娘還是將花魁的競選規則給方衍簡單陳述一二。

大體便是用才色換取打賞，最后看誰的打賞最多誰便是花魁。

才藝，吹拉彈唱是最基礎的。

一些厲害些的姑娘，琴棋書畫也會兼著學習，遠比后世那群明星素質強多了。

若有大才子為其賞詩，驚艷全場，也會迎來大佬打賞，為其添一份身價。

美色，這是最基本的吸引大佬打賞的先天條件，其中不僅包括臉，還有身段、衣著、裝飾的陪襯。

可以說，能參與花魁競爭的姑娘，基本沒幾個難看的。

因此在“才“這一方面，競爭尤為激烈。

想著想著，方衍心里也是突生一計。

若自己能借這花魁競選，讓自己店鋪名號在長安傳播一番，豈不是更好？

這會似乎并沒有贊助商這個東西……

這完全可以白嫖一波！

想到這里，方衍臉上不禁樂開了花。

一個月的時間，夠他在長安折騰一段時間了。

麗娘的臉上也是笑意連連，請方衍為自己姑娘打造一番，定是不虧。

從那絲蘿襪之上，麗娘就看出了方衍很懂男人。

這般拉到自己麾下，定能讓掏空那群男人的腰包。

雙方內心都是皆大歡喜。

只是兩人還未具體商榷其中盈虧規模，卻聽外面大聲招呼，要求周圍所有商家門店皆開，搜查疑犯。

每個人都需要配合登記，記錄其姓名樣貌，拿到戶部去核實調查。

方衍這才想起來，外面還死了人。

他打眼往樓下望去，里面大大小小來了數十個衙役在維持秩序，不斷喝罵。

而另一個騎馬巡捕，似乎是注意到了方衍的目光，轉頭往身后樓上瞥了一眼，見是方衍，秀眉微顰。

方衍揉揉腦袋，避開目光，又覺得自己后腦勺突然疼了起來。

“這兩個女人真難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