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桌前，從筆筒中取出了筆，在診斷書空白且又顯眼的地方留下了主治醫生的電話號碼。

做完這些后，言喻飛才躺上床，小心翼翼的在林歡顏身旁面對著她睡下。

夢里是熟悉到讓她痛徹心扉的場景，入眼皆是一片凄慘的白色。

靈堂中擺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偌大水晶棺，里面躺著一名緊閉雙眼的女子。

林歡顏看著靈堂里面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沉痛的表情，她腳步就停在那，一動也不敢動，仿佛預見了什么。

那些來祭拜，每個人都圍在水晶棺旁邊，他們嘴唇蠕動在說著什么，聲音細細碎碎的傳入了林歡顏耳中。

“在這么美好的年華逝去，上天真是不公平啊！”

“聽說還有那么疼愛她的丈夫，她這一走，她丈夫可不得傷心死？”

“是啊，哎。”

林歡顏雙眼赤紅，垂在身旁的手都緊握成拳，身子隱隱顫抖。

她其實知道那水晶棺里的是誰，但她不敢去看，可聽見這些人的談話，她就控制不住想要爆發。

“不是那樣的！是聶遠山那個畜生！！是那個畜生害死的媽媽！還有方菲菲！”林歡顏情緒累積到了一個點，終于爆發了出來，她好像歇斯底里一樣尖聲吼道。

可在場的人卻好像沒有聽見林歡顏的話一樣，依舊自顧自的討論著。

林歡顏腦中名為理智的轉瞬崩塌，她自己仿佛都能聽見腦中錚的一聲。

再也忍受不了的林歡顏大步走到水晶棺前，里面躺著的女人面孔安靜祥和。

如往常一樣美麗，只是多了幾分蒼白少了生機，讓看見她的林歡顏頓時就淚目了。

“媽媽！”林歡顏不顧一切，用力推開了水晶棺的蓋子，伸手就去將里面的林婉儀抱了起來。

就在林歡顏的手剛觸碰到林婉儀時，林婉儀的身子猶如豆腐一樣碎成一點一點，像灰塵又像漫天星星消散在空中。

林歡顏停滯住了動作，呼吸都緩了下來，像下一刻就會死去一樣。

“媽！”

言喻飛是被林歡顏那聲凄慘的叫聲喊醒的，他看著她臉上布滿淚痕，心疼不已。

猜到是林歡顏一定又夢見了不好的事情，言喻飛展臂將她瘦弱的身子攬進懷里，想要告訴她，還有他在。

林歡顏并不安分，胡亂揮舞著雙手哭泣掙扎著。

“媽，你不要走，你不要丟下顏顏。”

“媽！”

聲聲如同泣血一般，停在言喻飛的耳中就猶如在他心上割了一刀。

“小顏，我在你身邊。”言喻飛微擰起眉頭將唇貼在林歡顏的耳畔低聲說道。

本就被噩夢纏身的林歡顏又怎么可能聽得見言喻飛再說什么，她該鬧依舊在鬧。

言喻飛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當即就松開林歡顏下床找出了葉教授開的藥想要喂她吃下。

可惜是徒勞，林歡顏嘴巴抿的很緊，根本不愿意張開，即便是喂進去也會被她很快吐出來。

言喻飛猶豫的很久，將藥含著雙唇間抱起林歡顏入懷俯身以唇吻上她的，在用舌頭將藥抵進了她的口中。

林歡顏唇瓣柔軟的觸感讓言喻飛有一瞬間的失神，想要繼續這么吻下去。

可很快言喻飛走恢復理智，等到林歡顏將那藥吃下去后，他才直起身，收回唇。

林歡顏的情緒也逐漸趨于平靜，躺在言喻飛的懷里乖乖巧巧的，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

次日，林歡顏從夢中蘇醒了過來，前半夜的噩夢導致她現在醒來頭疼欲裂。

“啊，好疼。”林歡顏忍著頭傳來的劇痛，輕呼了一聲只能抬手揉著自己的額角希望能夠減輕一點疼痛。

同時林歡顏也發現身邊大床空空如也的，沒有言喻飛的身影。

“他去哪了。”林歡顏嘀咕一聲，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等到頭不是疼的那么厲害了后，才從床上下來。

桌上的那本診斷書再次吸引了林歡顏的目光，就好像有什么在指引一樣，她走到了桌前，目光緊盯診斷書。

診斷書封皮空白處，一行電話號碼十分突兀，旁邊還寫著“葉教授”三個字，看字體顯然是言喻飛留下的。

林歡顏伸手將診斷書拿了起來，目光恍惚無神。

她……應不應該打電話去詢問這個教授自己的病情？

猶豫斟酌再三，林歡顏還是拿出自己的手機，對著上面言喻飛留下的電話號撥通了出去。

嘟嘟的聲音就像林歡顏的心跳聲一樣，一下又一下，直到那頭傳來一道略顯蒼老卻十分和藹的聲音，讓人一聽就覺得很安心的那種。

“喂，您好，我是心理學家葉教授。”是葉教授的聲音。

“葉教授您好。”林歡顏客氣回答了一句就沉默下來，思索一道才想起自我介紹：“我是林歡顏，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葉教授您有些冒昧，希望沒有打擾到您。”

葉教授聽見林歡顏的名字頓時就想起來了，是那個言喻飛和肖夢茵放在心尖尖上疼著的人。

“喔，是林小姐，你好你好，你有什么疑惑嗎？”葉教授沒有絲毫的驚訝，反而笑著反問林歡顏。

其實早在林歡顏醒來之前，言喻飛就已經打電話告訴過葉教授，說她可能會打電話過來。

林歡顏嗯了一聲，卻遲遲沒有說話。

那頭的葉教授知道急不得，也耐心的出聲安撫道：“林小姐不必有過多的負擔，有想問的盡管問就是了，心理疾病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明明知道自己心理有疾病卻不愿意面對，這樣會讓身邊的人十分擔心，自己又落不得一個好。”

“葉教授好像料到了我會打電話給您一樣。”聰明如林歡顏，聽出葉教授似乎一直在等她的電話，她果斷出聲道。

葉教授那頭笑了起來，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只問她，“那林小姐打電話給我，是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葉教授應該知道我的病情吧，可否如實告知？”林歡顏做了好大的準備才說出這句話。

“林小姐的病情其實說復雜也不復雜，最主要的就只是你的心結罷了。”葉教授十分簡潔的將林歡顏病情大致說了一遍，最后才說出這句話作為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