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袖中的手握緊,俊美的臉憋得通紅。
太子不就是嘲笑他非中宮嫡出嗎?從小到大,中宮嫡子的身份不知道被太子拉出來炫耀多少次了!他倒要看看,這個嫡出身份,還能保太子幾時!
“太子從小便受父皇寵愛,大家有眼睛,都看得出來。只是,太子,你可千萬莫要辜負父皇這份信任啊,否則,父皇不知會有多失望自己看錯了人呢。”四皇子皮笑肉不笑,陰陽怪氣地說到。
太子笑容稍斂,死死盯著四皇子,惡狠狠道:“孤警告你,你要是敢在此事上動手腳,孤絕不輕饒!”
“臣弟又不是中宮嫡出,哪敢啊,太子還是莫要嚇唬臣弟了。”四皇子冷哼一聲,率先一步朝宮外走去。
三皇子見狀,知道該他出口的時候了,便堆著笑對太子說:“四弟性格率直,太子莫要與他一般見識。若有臣弟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太子盡管開口,臣弟在所不辭。”
“你能幫上什么忙!每次都是這樣,等四弟走了才開口,怎么,你怕他不成?”太子平等地看不起除他之外的每一個弟兄,即使三皇子這些年來從未與他有過爭執和沖突。
三皇子畏畏縮縮地回答:“臣弟只是想著,都是父皇的兒子,不好針鋒相對。”
“爛好人!”
太子丟下這句話,冷哼一聲,也大步離開。
等太子走遠,三皇子才直起身,朝著還走在后面的江裴安父子打過招呼,款款離去。
又一次圍觀了全程的淮王,緊皺眉頭,“太子這一年多來愈發放肆了。”
“他這是被四皇子逼急了,安尚書最近動靜可不小。”江裴安道。
“也罷,總之現在有陛下壓著,不會翻出多大浪花。不過,裴安,你今日為何會建議讓那文平公主住在昭懿長公主府,那可就在我們隔壁。”淮王想聽聽江裴安的想法。
江裴安有理有據道:“父王也擔心文平公主有異心吧?既如此,何不把人放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有任何風吹草動,我們也能最快知曉。”
淮王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子身任皇城司指揮使,手下兵馬不少,若想知道京城里哪出了亂子,不出半個時辰,便能知道前因后果,何至于將人安置在離自己這么近的地方親自看著。
見江裴安不愿告知實話,淮王也不繼續追問下去,他培養的孩子是什么品行他是最清楚的。況且,江裴安已經長大了,有些自己的心思也正常,只是叮囑道:“你有分寸就好,切記,莫要仗著年輕氣盛而掉以輕心。”
“兒子知曉。”
“走吧,回府用午膳,莫讓你母妃和妹妹等著急了。”
......
從皇宮出來后,容苑和慕順風沒有回驛站,而是來到了京都最富有盛名的一家酒樓用午膳。
“公主,依照慣例,初七臣就要帶著大部隊回皇城了,臣會挑選二十位暗衛留下來,這二十人皆是跟隨我出生入死的將士,各個身懷絕技,平日里不會出面,緊要關頭,會舍身相護。”說實話,慕順風還是非常非常不放心容苑一個人留下來的,可他卻無能為力。
他雖出身武將世家,但自從父親去世后,家族地位大不如前。再加上琉璃國代代重文輕武,即便他憑著攢下來的軍功,算武將里的一支新起之秀,在朝堂之上話語權也不大。
對于慕順風,容苑心里是尊敬感激的。如果沒有慕順風這一路的照顧,來京路途遙遠,會多受許多罪。但,盡管明白慕順風對她只有愛護之意,盡管知道他跟父親有一段難忘的師生情,容苑始終不會將與慕順風的情誼推往更深處。
不是靠她自己得來的情分,容苑覺得受之有愧。她所希望的,是日后每一個真心實意愛護她的人,不為其他,只為容苑這個人,值得別人尊重。
為慕順風斟滿茶,容苑粲然一笑:“慕將軍請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也請慕將軍日后不要再糾結于長公主府的事情了,那些對于我來說黯淡絕望的日子,都已過去,今后,我會靠著自己過得很好。慕將軍身懷抱負,前途光明,定要施展出來,才不負你在邊疆苦練的十二年。如此,我父親在九泉之下,也會很欣慰的。”
提起恩師,慕順風胸腔中一陣酸澀翻涌,眼眶泛紅,強壓住情緒,才開口:“是,臣定不會辜負容師的期望。”
轉眼兩天過去,初七,各國使臣拜別明武帝后,相繼離去。
慕順風是最后一個離開的,容苑跟著大部隊送到了城外。
同來的還有禮部尚書安尚書和江裴安,均是奉明武帝之命前來送別各國使臣。
“公主,就送到這里吧。”慕順風翻身下馬,在容苑馬車前站定。
初扇扶著容苑下了馬車,容苑手里抱著一個盒子,遞給慕順風,“慕將軍,這是我這些年存下來的一些體己錢,我母親還在皇城外的慈云庵,還望慕將軍逢年過節能照顧一二。也無需將軍多費心神,能遣人前去確認她無虞,便可。”
長公主沒有慈母之心,對容苑這唯一的孩子也十分狠心,否則,也不會在駙馬離世之后只顧自己悲傷,卻不顧容苑的心情和處境,將她一個人留在皇城長大。
但是無論如何,長公主給了容苑生命,容苑再怎么失望,甚至怨恨長公主,該盡的孝道,也會盡全。不然,父親看到母親過得不好,也會在天上急得團團轉吧。
慕順風連忙將盒子推回去,急聲說:“公主,這既是您的體己錢,您便自己留好,京都免不了打點的地方。長公主那里,即使您不說,臣也會留心照顧的。”
容苑料到慕順風會是這個反應,展顏一笑,“你那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照顧我母親,可是我希望,你收了這些銀子,是看在我銀子的面子上,照顧我母親。慕將軍,可懂?”
慕順風心里苦澀,公主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愿欠別人人情。如此一來,且不說他和容苑之前互不相欠,即便皇城中有人注意到他刻意照料長公主,他也可以說是容苑給了他銀子,他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同時,長公主府的壞名聲,也不會連累他半分。
慕順風見狀,知曉自己今天是無法再推脫了,只好雙手接過盒子,這才發現,盒子沉甸甸的。國君不重視長公主府,逢年過節賞賜給長公主府的東西是最少最次的。容苑雖不愁吃穿,可也無多少額外的私房錢。這些金銀,不知道容苑攢了多久。
“公主放心,臣定當不負所托!”
“嘖嘖,這文平公主,當真是貌美啊。江大人,您說是不是啊。”安尚書眼睛微瞇,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朝著江裴安說到。
他和江裴安站在不近不遠處,這個距離,只能看見容苑和慕順風在說話,卻聽不到具體內容,可這并不妨礙他欣賞容苑的美色。
今日風大,容苑裹著一件孔雀絨織錦斗篷,銀狐風領簇著的是一張欺霜賽雪的臉,唇間那抹胭脂色比斗篷上金線繡的海棠,更灼人眼。陣陣疾風掀開斗篷,露出里頭蜜合色云緞襖子,腰間蹀躞帶懸著的羊脂玉禁步亂晃。她時不時抬手將碎發攏向耳后,露出白晃晃的細腕。
江裴安皺著眉,低聲喝道:“安大人,身為禮部尚書,你應當是最懂禮法的,怎可隨意對閨閣女子面貌評頭論足?你今日莫不是吃了酒來的?”
安尚書不以為然,哼,豎子,不過是仗著爹有本事,倒教訓起他來了。他叱咤京都的時候,這小子還沒出生呢。
當即臉色冷了下來,不悅道:“江大人,本官皓首窮經數十載,本朝禮法倒背如流,是陛下親封的尚書,掌管禮部十余年,還用不著你來教訓本官!”
明武帝當年肯重任安尚書,確實也是看重了他對禮法頗有研究,且行事規矩有章法,誰曾想,竟是年齡越大,色心越重。但,安尚書在禮部任職期間,從未出過任何差錯,就算私下有色心,除了上次在宮宴上失言,也沒有鬧出過丑事,后宅也和諧,明武帝反倒是不好發落了。
更何況安尚書的女兒現在成了四皇子妃,明武帝多少得給四皇子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