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影響力上來說,戛納屬于最頂級的版權交易市場。
受到的關注多,來的片商多,錢流通的也就多。最受關注的獎項,相應的競爭也就更加激烈。
“賢侄切不可妄自菲薄,其實還是有很大機會的。”
張舉白嗤笑一聲,“您老忽悠我過去干嘛?”
“賢侄可是誤會我了,這次的評委會主席,是吳宇森。”
達叔神秘兮兮說完,就盯著張舉白看。
但他失望了,對方并沒有露出任何的表情。
“所以咧?你老鄉?你很熟?走后門?”
達叔一陣無語,“確實有幾分交情,主要也是去探探路,有個熟人終歸好辦事。”
有熟人就能得獎?那特么還評個屁的獎,當是國內呢?
歐洲好歹還要點臉皮裝裝樣子。雖然觀影口味雜,對藝術片友好,但說到底,懸疑驚悚類型就不受獎項待見。
這類片子的最好去處就是北美的錄像帶市場,但那玩意兒不是他能染指的。
“愛誰去誰去,我才不給人當陪襯。”
達叔見他仍然不動心,嘆了口氣,轉而安慰起來。
“賢侄,我也是過來人,感情這種事其實就是那么回事,男人真正重要的還是事業。有了事業有了錢,女人還不是招手即來?”
張舉白看著他,“所以您老有幾個女人?”
達叔神色傲然,“實不相瞞啦賢侄,我有三房太太。”
張舉白一口煙差點嗆著,望向達叔年老體衰的樣子,眼神滿是欽佩。
“您還是真是殫精竭力,鞠躬盡瘁。”
“誒,只能說是盡心盡力,任勞任怨。所以賢侄,美好的人生在向你招手啊,你確定不去嗎?”
張舉白奇怪道:“我拍的電影送戛納,您老這么熱心干嘛?”
“為了賢侄的大業,我鞍前馬后也是在所不辭。”
張舉白撇撇嘴,依著自己對達叔的理解,無利不起早的性子,這就是屁話。
既然不說實話,他也懶得理會,估計是老陳給了他什么許諾。
張舉白探身彈煙灰,剛想攆人,達叔就“誒”了一聲。
看著從睡袍里露出的玉佩問道:“賢侄,這是別人送你的?”
張舉白拿起鳳紋玉佩,在手中一顛,“戰漢古玉,聽過沒?”
“哦?我對這個還是略知一二,不知可否讓我看看?”
“你還懂這個?”
“港島古玩交易更早于內地的啦。”
張舉白聞言,就把玉佩解下遞了過去,他還真挺好奇自己的撿漏能賺多少。
達叔湊到眼前仔細端詳,又沖著燈光查看,最后用手掂量掂量。
隨即把玉佩丟回,眼神復雜難明。
“誒,你慢點。”張舉白手忙腳亂的接了過來。
達叔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這東西不真。”
“不真?假?”張舉白一愣,“你真懂?”
“我也是被人坑過的。”
“怎么可能,那這總是玉的吧?”手中盤玩,只覺溫潤。
“玉石品質也分好壞啦。”
“那就是真玉嘍?”張舉白把玉佩放嘴里咬了咬,硌牙。
湊鼻子前聞了聞,又親一口。
“當時還帶著泥土的芬芳呢。”
達叔咧了咧嘴,“賢侄,我要是你,就不會這么做。”
“怎么著?沒刷牙嘴臭也影響玉石品質?”他又親了一口。
“這東西應該是漚出來的。”
“什么意思?”張舉白將目光移到達叔的老臉上。
“古玩行當有一種做舊手法,就是放到糞坑里漚一個星期半個月的,拿出來就舊了。”
“Σ(⊙▽⊙“)???”
張舉白驚了,“你...你...你啥意思?那這沁色?”
達叔面露惡心,“我的意思是...賢侄,你去刷刷牙吧。”
“他媽的!”含含糊糊罵了一句,吐出嘴里的泡沫。
止不住惡心,又刷起來,直到嘴里一股鐵銹味,吐出紅色沫子才因為太疼而停下手。
真是缺了大德!
雖然裝作不信他的鬼話,把達叔攆走,但其實內心里已經信了七分。
達叔雖然利字當頭,可年齡在這里擺著,說句見多識廣也不為過。
就是讓這老東西看到自己吃癟,指不定心里樂成什么樣了。
運勢不利難道是因為戴了這么個坑爹玩意兒?
嘶,一口冷氣進嘴,空氣刺激的他牙花子直疼。
想到牙花子他立刻閉嘴。
瞧我這張嘴!為什么想起這么恐怖的人物。
張舉白癱坐在沙發上,舌頭在牙齦上來回尋覓,順著一泵一泵的痛感找傷口。
眼神瞟向茶幾上放著的玉佩。
尼瑪!
他一腳踢出,力氣太大,拖鞋甩飛了出去,大腳趾直直磕到鋼化玻璃上。
“砰!”
“哎呦...我草!嘶......”
他捂著腳趾,眼睛水汪汪一片。
狗日的騙子,你造假也就算了,為什么用大糞?
四月下旬,遠在戛納的達叔傳來好消息,《活埋》進了戛納公布第二批入圍名單,進了主競賽單元。
“賢侄,恭喜你啦,《活埋》在我的運作之下,入圍了戛納主競賽單元。”
張舉白愣了愣,“您老不是在謊報軍情吧?”
倒不是對《活埋》這部影片沒自信。
而是這片子怎么看也不像能入圍的,畢竟原片的制作團隊是土生土長的歐盟自己人,可都沒敢來戛納這里晃悠。
“驚悚”常常和“懸疑”放在一起,IMDb網站上有22種電影類型。
卻沒有沒有“懸疑”,更遑論“驚悚”了。
世界上有奇幻恐怖電影節,但是沒有懸疑、驚悚的電影節。
現在你說你把《活埋》整入圍了?
“賢侄,千真萬確的啦,吳宇森很喜歡你片子的創意。”
“你們倆真的很熟嗎?”
這個吳宇森可不是什么好東西,真會這么幫自己?
達叔的聲音在話筒中遲疑了下,“肯定很熟的啦。”
“呵呵,信你就見鬼了。”
達叔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其實我們是一個社團的,在上世紀港島娛樂圈里混,怎么可能是跑單幫啊,那豈不是要被人砍死。”
說完就又開始吹牛逼。
“賢侄啊,我是做過導演監制,又做過版權運作發型,產業鏈上下游都有那么一點點關系資源的啦。”
張舉白聞言,幫他總結。“就是哪行都稀松,最后混得倒買倒賣了唄?”
達叔無視了他的諷刺,“總之賢侄,千真萬確,你確定不來嗎?”
“不去,浪費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