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他雖然在聚賢樓做賬房，但是他跟楊雪不熟，兩人從來沒打過招呼也沒照過面。

跟楊雪比起來，他跟東家的這個哥哥簡清還要熟一些，至少打過招呼也照過面。

不過想來像東家大哥這樣風光齊越的大人物應該是記不得他這樣的小人物的吧？

他承認被認出來的時候，有那么一點小竊喜，但是更多的還是無地自容。

在他心里他一直覺得是他認識他們，但是他們不認識他。

但是很奇怪，他們是怎么一眼就認出他來的？還有這熟稔的口氣又是怎么回事？

他完全鬧不明白楊雪點他出來是個什么意思？

總歸笑就是沒錯了。

簡清淡笑應了一聲，雖然心里有點小不爽，面上卻做得滴水不漏，叫人看不出什么異常，挑不出什么錯處來。

楊雪盯著劉川那張別具風格的面容，一時間有點看呆了。

雖然劉川的笑容很假，但是這完全不影響他的顏值，還很加分。

劉川長得很有異域風情的味道，眉眼深邃，輪廓立體有骨感。

再加上他不再佝僂著身子，直起身來后身量修長，很是高挑。

劉川現(xiàn)在也不過二十有一，在前世也就是個大學生，這種又高又帥的男孩子一向都是很多年輕小姑娘見了都會尖叫的對象。

牙子小眼睛提溜一轉(zhuǎn)，搓著手，笑著上前套近乎道：“原來劉川你還是小三元老爺和夫人的熟識啊？那就不需要小的再多介紹了吧？這可真是緣分啊，哈哈...”

牙子笑著也不見有人附和，尷尬的咳嗽一聲，又指著另外幾個人道：“那個，老爺，夫人，您們看這幾個人是要再看看，然后聽我介紹介紹呢？還是...怎么的？”

楊雪敲了敲桌子，看著劉川道：“聽說你是被你娘賣出來的？”

劉川皺眉，冷聲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早就已經(jīng)死了。”

楊雪挑眉，“那你爹呢？”

劉川垂著頭沒說話。

“也死了？”楊雪過意惡意的猜測道。

“......沒死，不過死沒死都不重要了。”

劉川緊了緊身側(cè)的拳頭，凄厲的笑了一聲，決然道：“從我被賣了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爹了。”

楊雪點點頭，并非愚孝之人就好。

楊雪轉(zhuǎn)頭看向簡清，簡清深吸了一口氣，揮手道：“其他人都帶下去吧，把劉川的賣身契拿來。”

牙子心里一喜，連連應好。

“等等，大少爺這是要買下我嗎？”劉川摸著自己的胸膛問道。

簡清點頭，“嗯，雪兒要買個人替她管賬，你很合適。”

劉川突然有一種被餡餅砸中的感覺。

在牙行這些日子，他知道像他們這種簽了賣身契的下人，是沒有人權(quán)也沒有選擇權(quán)利的。

運氣好的被賣到一戶好人家，日子雖過得苦一點，至少勉強還能夠過活。

但是運氣不好的，哪天就是被主人家的打死了，官府也都是不管的。

也只能自認倒霉，怪只怪自己命不好。

而簡清一家無疑不是一戶大好人家。

這一點之前他在聚賢樓做賬房的時候就深有體會。

而且聽簡清話里的意思，買他回去仍然是做賬房的活計，可以說只要他干得好的話，日后必得重用。

再依著簡家人的脾氣秉性，如果他再多干幾年，深得主人家信任后，指不定還能再贖回賣身契也說不定。

但是......

簡清注意到劉川的神色變化，遂問道：“你不愿意？”

不，他不是不愿意，他心里一百個一萬個愿意。

劉川舌頭舔過牙齦，突然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大少爺和大少夫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日后必當報答。”

簡清伸手虛扶了他一把，“你無需行此大禮，我們本就是沖著買人來的，今日就算沒有你也還是會有別人，只不過你較之他人更合適而已。日后你只要恪守本分，好好干活就是，無需你的報答。”

劉川卻不愿就這樣起來，欲言又止道：“實不相瞞，其實小人還有個不情之請。”

“起來再說吧。”簡清扶著他的胳膊又向上抬了一下，不容置疑道。

劉川站起來，遲疑道：“大少爺，你能不能把我妹妹也一同買回去？”

楊雪突然插話道：“你妹妹？多大？”

“前幾天剛滿十六。”

“十六？”楊雪咬著這兩個字細細咀嚼，一手敲著桌子一手支著下巴，凌厲的視線掃向劉川。

“劉川啊，你告訴我你讓大少爺把你妹妹一同也買回去是什么意思？”

之前還覺得這人是個不錯的，這會兒楊雪卻覺得自己引狼入室了。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臭小子段位很高啊，她居然都看走眼了。

面對楊雪突然變了臉色的質(zhì)問，劉川表示他有點方。

什么意思？他也想知道楊雪這話是什么意思？

簡清同樣詫異的看了楊雪一眼，楊雪察覺到簡清看過來的視線，橫了簡清一眼，你要敢答應你就死定了。

簡清輕笑了一聲，感覺心里像是被貓抓撓了一下一般，癢癢的。

原來她也會亂吃飛醋啊。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的心里也是有他的？

簡清伸手抓住楊雪的手握在手心里，覺得心里甜滋滋的，再看向劉川時，覺得這人其實也沒有那么討厭。

“我不納妾，也不要通房。”簡清看著劉川嚴肅道。

劉川：“......”

“不不不，大少爺，大少夫人，你們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絕對沒有那個非分之想，你們不要誤會。”劉川反應過來，連連擺手解釋道。

“那個女人欠的賭債實在是太多了，本來她是準備把我妹妹賣到青樓妓院的，但是因為價錢沒談攏，才沒賣成。”

“她本就不待見我和我妹妹，然后私下里就給我和我妹妹一起簽了賣身契抵給了賭坊，等我知道的時候，事情都已經(jīng)成了定局。”

“索性賭坊的一個打手跟我有點交情，看在以往的情面上也沒有把我妹妹賣到青樓妓院去換銀錢，而是賣給了這間牙行。”

“但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如果沒有好人家買下我妹妹的話，牙行遲早會把我妹妹賣到青樓去的。”

其實之前就有青樓的人來過一次，看中了他妹妹，是他抵死反抗又威脅，牙行的人怕他真毀容自殺啊什么，叫他們做了虧本買賣，這才沒跟青樓的人達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