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腿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蛆蟲在腐肉中搖頭擺腦，隨意找個方向便又穿進去。

腿蜷著不好找東西，李禪穩住勁，把它從桶里面夾出來，放遠了一些。

因為長期被塞在桶里，就算拿出來也還是保持著卷曲的模樣。

楚秋拿著火鉗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除了戳出許多蟲子外什么都沒發現。

他猶豫地看著這堆東西。

就算他再不害怕，再沒有潔癖，他也沒有隨身帶尸塊的癖好。

即使商店里有那種壓縮隔離袋他也接受不了。

除此之外，這雙腿也很難確認到底是不是屬于鐘曉麗的。

上半身有工牌，下半身可沒有。腐爛成這樣也很難從傷口處判斷是否是同一個人。

楚秋難得犯了難。

那邊李禪的努力終于有了些收獲。

他夾著張碎片抖了抖上面的粘黏物放在身側，那里已經放了好幾片相似的東西。

幾個腦袋湊到他的身邊看著地上那些東西。

“這很難看出什么了吧...”

一諾并不想打擊別人，但地上這堆，血呼刺啦的，要不是扁扁平平還有些地方透著血液暈染的痕跡，她都要以為這是肉塊兒了。

李禪看了她一眼，又從懷里掏出什么東西。

“永遠不要小瞧系統，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它做不到的。”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

“只要你積分夠多?！?

一諾：好好好，在這個看積分的世界，她依舊是個窮光蛋。

李禪將那瓶液體倒在紙片上，一陣滋啦聲響起，紙片逐漸顯露出原貌。

【供體：鐘曉麗

血型匹配

雙腿移植手術成功，術后未出現排異反應?！?

看到這行字，楚秋松了口氣。

看來他不需要想辦法帶著腿跑了。這雙腿應該是那位被移植者的雙腿。

生切，很有恐怖游戲的風格。

他瞥了眼那個桶，桶里還混雜著血液尸塊和蛆蟲，終究還是打消了用這玩意兒喂蛋的想法。

總感覺這樣喂出來的會臭臭的。

還是再看吧。

“這家福利院背后做人體移植的買賣，這層應該就是實行交易的地方?！?

李禪把紙片夾起來丟回桶里，有把那雙腿放進去，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廢棄了?！?

熄滅火光，一諾離得最近，她悄聲拉開簾子，卻見剛準備出去的三個人腳步齊齊一頓。

她在簾子后面，并不能看到外界場景，于是伸出頭朝外看去。

黑色的影子一閃，朝走廊身處跑去。

?。?！

她現在有點后悔。

隨即身邊一陣風，楚秋追了過去。

他...追了過去？？？

緊跟著他，白明辰也跟過去，不過片刻就沒了影。

李禪：說的話是一點沒聽啊。

他和一諾四目相對，忽然覺得對這種情況好像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呢。

————

走廊又黑又深，楚秋控制著腳步聲，跟在那道黑影后面。

一諾沒有看清楚，但他們三個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個穿長裙的女人，長發遮面浮在空中。

她一開始沒有動，直到一諾探出頭她才飄走。

好像是，刻意要讓所有人看到。

這種行為實在奇怪，像是要勾引人跟她走。

那楚秋就如她所愿，看看對方究竟要干什么。

黑影直飄到走廊盡頭，一頭撞進墻里消失不見。

楚秋撐著膝蓋有些喘不上氣，再次感嘆自己需要多加鍛煉了。

墻上掛著一張大合影，最下面一行手寫：感謝資助。

看來照片上這些就是常安福利院的資助者。

合影的中間部分站著一排西裝革履的老板，每個人身前都站著一個孩子，他們把手搭在孩子肩上，面露微笑。

孩子們則顯得有些拘謹，但與那些無法站在老板身邊的孩子們相比，他們又昂首挺胸驕傲開心。

在這排老板中，有一名坐著輪椅的年輕女性，她抱著身前的女孩一起朝著鏡頭比耶，看起來非常親密。

幾乎是瞬間，楚秋就想到了那雙蜷在桶里的斷腿。

難道鐘曉麗雙腿移植手術的對象就是這名女性？

仔細想來，因為那雙腿蜷縮著，他們也無法分辨實際形狀，又因為腐爛嚴重，是否存在萎縮也未可知。

“琪琪？”

不知何時來到楚秋身邊的白明辰臉不紅氣不喘，一點沒有剛跑過的征兆，此時盯著合照上的某張臉。

他指向輪椅女性抱著的小女孩兒對楚秋說：“你對她比我要熟悉一點，你看一下是不是琪琪?！?

女孩兒當時還小，留著短發，，不像現在活潑，懷里也沒有現在形影不離的布娃娃，但還是可以勉強與現在的琪琪重合起來。

白明辰的手指再次移動，停在另一張臉上，那張臉上有些慌亂和無奈。

“鐘曉麗?！?

她在奔跑，被另一名女性拉著向前。

那名女性挽著鐘曉麗的胳膊，把她拉進鏡頭，回頭嘴唇微張，像是在對鐘曉麗說些什么。

但是太突兀了，靜景中的動，整潔中的亂。

她是入侵者。

像一抹灰，與光鮮亮麗的場景格格不入。

這張照片里，鐘曉麗是唯一一名護工。

楚秋的目光移到她身邊那名女性的身上。

是她，將格格不入的鐘曉麗拉進來的。

她是誰？她為什么這么做？跟鐘曉麗又是什么關系？

他又是誰？

在整張合照中，唯三沒有看鏡頭的人除了鐘曉麗和那個女性，只剩下一個盯著那名女性動作的男性。

他年紀不小，頭發已經花白，與資助者們同站一排，身前卻沒有孩子，臉色不悅地看著長裙女性的動作。

照片定格在這一幕。

楚秋收回目光。

即使知道大體走向，這其中還是疑點重重，他們一直在發現問題，但一個都無法解決。

如果有探索度這種東西，他們可能才達到百分之十吧。

這真是，太棒了！

楚秋目露興奮。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永遠在探索，永遠探索不完，永遠獲得快樂。

他的手指在墻面上摸索。

那個黑影引誘他們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會只是為了給他們看一眼照片這么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