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吃過晚飯的鄭興,正在自己臥房里讀書。
此前他只有一本書,那就是《大學》,還是舊書。
今日他一下子給自己買了四本書,包括了“四書”里的另外三本,《論語》、《孟子》、《中庸》,還有一本則是八股文教材。
這四本書就花了他二兩銀子。
買的還都是平裝本,若買精裝本,四本書估計至少要四兩銀子了。
這個時代的書籍確實貴。
為了考科舉,還需要買其他一些書,比如“五經”中的《易經》、《尚書》、《詩經》、《春秋》、《禮記》……
這還只是書籍方面。
一個讀書人為了考科舉,各方面花費的錢加一起,對普通百姓人家而言,絕對是很大的負擔。
所謂窮文富武,事實上,在這個時代,很多讀書人哪怕算不上多有錢,至少也不會窮。
此時,江氏剛服侍鄭喜安吃過晚飯,眼下她自己正坐在堂屋里吃晚飯,鄭喜安則坐在一旁跟她聊天。
鄭喜安現在已經能自己動手吃飯了,但江氏還是主動要服侍他。
這兩口子的感情挺好,對彼此都關懷著。
就在這時,花自芳來到了鄭興家。
花自芳沒有擅自走進堂屋,只是站在門口對堂屋內的鄭喜安、江氏打起了招呼:“鄭大叔,江大娘。”
正在吃飯的江氏看到花自芳后,忙笑著回應:“芳哥兒,你怎來了?”
花自芳笑道:“我來找興哥兒的。”
“興兒在他房里呢,快進來吧。”江氏放下碗筷,起身招呼。
她心里則感到疑惑,花自芳怎突然來找她家興兒了?
雖說她家和花家住得近,但兩家來往甚少,花自芳今年也已二十一歲,比鄭興大了七歲,還長期待在京外,從沒專門來找過鄭興,今日是頭一回。
花自芳走進堂屋后,江氏便忍不住問道:“你找興兒有何事?”
坐在堂屋里的鄭喜安都好奇了起來。
花自芳微笑道:“今日興哥兒對我妹妹有恩,我特來謝他的。”
鄭喜安、花自芳都詫異了。
興兒對花自芳的妹妹有恩?
什么恩哦?
花自芳不是只有一個妹妹,是榮國府寶二爺的大丫鬟么?
不待江氏進一步詢問,鄭興便打開房門走出,他在房里聽到了外頭的聲音,知道是花自芳來了。
“花大哥好啊。”鄭興微笑著招呼。
花自芳微笑著回應:“興哥兒好,今日你幫了我妹妹,我特來謝你來了。”
鄭興客氣了一句:“只是無意中撞見了這種事罷了。”
江氏忍不住問道:“興兒,你今日做了什么?”
鄭興笑道:“娘,先讓花大哥坐下,給他斟茶,再細說吧。”
“是該如此。”江氏笑道,對花自芳讓坐讓茶。
眾人都坐下后,鄭興才將今日他對襲人英雄救美之事詳細說了一番。
江氏聽完有點后怕:“虧得當時你身邊還有倪二那般的朋友跟著,若只你孤身一人,你年齡小,身子又清瘦,豈不要被那兩個小潑皮給打了?”
在她心里,她這個兒子已突然變得善良起來,變得喜歡行善了。
在她想來,今日即便鄭興身邊沒跟著倪二,鄭興也會出手相救。
如此的話,鄭興就要挨打了,若是被打出嚴重的傷勢,甚至打殘打死了,那她這個做娘的可就會傷心痛苦了。
花自芳從身上掏出了兩塊銀子,放到了桌上。
花自芳對著鄭興道:“興哥兒,今日你對我妹妹有恩,我理當送你謝禮,我妹妹也叮囑我,讓我務必送你謝禮。”
“我思來想去,覺得這謝禮還是直接送銀子為好。”
“我知道鄭大叔近日病了,治病可是費錢的事兒,送銀子對你們家實用,若送其他的,或許就不實用了。”
花自芳已聽襲人說了鄭興被開恩放出的事,但他不知道鄭興得了四十兩銀子的賞錢,而他知道鄭喜安病重,鄭興家里困難。
花自芳緊接著道:“這里的兩塊銀子,都是五兩的錠子夾了半邊的。”
“其中一塊是給你的,另一塊是給你那叫倪二的朋友的。”
“只是我不認得那倪二,他的這份謝禮,就有勞你代為送他了。”
雖說花家如今不窮了,但也不是多有錢,一下子送出五兩銀子的謝禮,讓花自芳是有點心疼的。
是襲人讓他送這個數目,即便他有點心疼,還是果斷同意了。
江氏、鄭興都婉拒了起來,連鄭喜安都開口說了兩句婉拒之詞。
花自芳卻執意要送出,鄭興才收下。
江氏隨即好奇地問道:“芳哥兒,你妹妹不是榮府寶二爺的大丫頭么?怎突然家來了?”
花自芳將襲人被開恩放出之事說了一番。
他可不知道春意香袋之事,王夫人、王熙鳳都警告過襲人,不可將此事告訴任何人,襲人也收了四十兩銀子的封口費。
鄭喜安、江氏聽完都感到詫異。
在兩人看來,鄭興被開恩放出,屬于正常,畢竟鄭興得到了謝之章的幫助,鄭興又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廝。
可襲人此次突然被開恩放出就奇怪了,她可是賈母調理長大的大丫鬟,受到了賈母的喜愛,她也是賈寶玉的大丫鬟之首。
鄭興也對此詫異,此前他問過襲人,襲人不便說。
而花自芳不知道真實緣故。
花自芳起身道:“鄭大叔,江大娘,興哥兒,我這便走了,不多打擾,瞧這桌上的飯菜,大娘還沒吃完晚飯呢。”
江氏、鄭興當即將他送出堂屋。
“這個花自芳,人品應該是不錯的。”鄭興心想。
關于花自芳這個人物,在他的前世有爭議,有些人給出正面議論,也有些人給出負面議論。
在現在的鄭興看來,此人的人品應該不錯。
另外,鄭興知道,花大娘、花自芳以及襲人死去的父親,這一家子本來都是唱戲的戲子,每年大部分時間都在京外東去西來的唱戲。
就在一年前,花大娘、花自芳自己組了個小戲班子,花自芳當了班主,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母子倆都帶著小戲班子在京外東去西來的唱戲。
鄭興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心想:“明日要在酒樓請倪二東道,估計要花費二兩銀子,恰好今日花自芳送了我二兩多銀子的謝禮了。”
想到銀子,鄭興便琢磨起了如何搞錢的事情。
已經脫離奴籍了,也有些銀子了,接下來他想搞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