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換骨手術
- 第三節肋骨
- 追夕陽的人
- 2553字
- 2023-05-14 10:29:18
一半繁華,一半荒涼,不夜BJ城燈火璀璨;一半喧囂,一半寂靜,梧桐樹立在道路兩畔。
胡同深處有一口被封的古井,據說里面封存著一具尸體,我從未將此事當真,不知何時這個想法突然冒出來,讓我脊背發涼。
也許是這口井距離卞梁家太近的緣故,我在想,他變了一個人,那么究竟變成了一個什么樣的人,還會那樣善良嗎?
經過我家后,不遠幾步,就到了那間診所,在巷陌深處,透過漆黑而透明的玻璃門,我看見卞梁高大的影子。
他推開門,風鈴聲響起,在寂靜的夜空中甚是詭異,接著一股很濃厚的中藥味撲鼻而來。
卞梁說:“我記得前不久你感冒了,來掛過吊瓶。”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便問:“這和答案有什么聯系嗎?”
“沒有聯系,只是想說明你對這里并不陌生,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帶著我向胡同里屋走去,我不會想到,在最里面的一個雜物間,在拖把掃帚擺放的地方,會有一道暗門。
BJ有很多地下空間,在這個寸土寸金,擁擠不堪的城市,它不僅向外延伸,而且向下擴展,地面住不起,就只能住在地下。
我跟著他拾級而下,地下室陰冷干燥,慘白的燈光將整個空間填滿。
這里有冷氣,像一件手術室,或者停尸房,正中心擺放著一張床,上面鋪著一張白布,白布凹凸不平,里面似乎藏著一具尸體。
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轉身想走,逃脫之詞已經想好,可那個高大的身影遮住燈光,攔住向上的通道,我已在劫難逃。
卞梁冷冷說道:“其實答案就在你身上,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頸,一張白毛巾就蓋在我的嘴上,我聞到了濃厚的酒精氣味,就感覺身子一軟,意識一點點被抽離。
直到魂魄重新聚集在體內,那一盞不亮的白熾燈,顯得格外刺眼,我想動彈,卻全身無力。
不知什么時候,卞梁已經穿上了白大褂,帶著白口罩,我感覺自己像一只小白鼠。
過了許久,我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地下室正中心的床上,我看向四周,驚恐地發現一側金屬盤中放著各式各樣的骨頭,上面還殘留著未剔干凈的血肉。
我意識到,這個窮兇極惡之徒殺人了,并且把血肉剝光,只留有斑駁駭人的人骨,一個完整的人頭處于金屬盤的正中心,那張慘白的人臉正對著我。
我慌亂地喊叫:“卞梁,你究竟要干什么?”
卞梁冷靜問道:“上帝把亞當的一根肋骨制作成女人夏娃,那么夏娃是亞當的一部分,還是變成了一個有獨立意識的人?”
我哪有心情回答他這種不著邊際的問題,聲嘶力竭吼道:“你他媽趕緊放了我,不然我喊救命了!”
“你不是想要知道答案嗎?我說過答案就在你身上,要你自己尋找!”
他走到一個金屬盤之間,拿起一根細長的弧形骨頭,還有幾塊黏附在上面的肉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惡心。
“從解剖學上講,這是一個成年人體左側胸腔的第三根肋骨,位于心臟正上方,它就像忒修斯之船上的一根木頭,我要用它等價替換你身上的一根肋骨,接著剩下除頭部以外的所有骨頭,我都將一一替換,那么到最后,你醒來之時,你還是你自己嗎?到那時,答案就會一清二楚!”卞梁的話一字一頓,猶如死神的宣判。
就當我準備再次喊出聲時,一個針頭悄悄鉆進我的皮膚,一股微小刺痛過后,我便不省人事。
我就這樣被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個換骨手術,這個醫生竟然是我的鄰居卞梁。
我仍然躺在這張床上,頭部以下沒有任何知覺,麻藥的勁還沒有過,我環顧四周,除了一張床和一個醫療柜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不見卞梁,不見尸骨遺骸。
我大聲喊救命,沒有任何回應,也許是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了,直到我嗓子出不了聲,才只能坐以待斃,等待時機。
幾個小時過后,麻藥的勁全部消失,只剩下胸口的疼痛,我不敢掀開白布,看到自己渾身傷痕累累。
那股發散性的疼痛都似乎集中在左胸,心臟正上方,我意識到我的第三根肋骨一定被替換掉了,我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事實,難道我的骨頭都被替換掉了嗎?理智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要么真是他華佗在世,要么我已經死于非命。
我試著坐起身,下床,檢查四周,看是否有痕跡,這里幾乎什么都不剩下,連一把手術刀都沒有,還好我能正常行走,只是虛弱無力,全身骨痛,我艱難地走出地下室,來到空無一人的診所。
診所外能看到慘淡月光下的老梧桐樹,影子被拉得很長,這影子就像惡魔卞梁一樣,出了診所,一個人都沒看到。
我艱難朝著家門走去,終于回到自己的房間,對著鏡子,我脫下短袖,在我的左胸有一塊巨大的紗布緊緊地纏繞著,除此之外身上沒有其他傷口。
我拿起座機,整理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就撥打了110。
我拖著受傷的身軀,在警局陳述了有關卞梁的所有經歷,一名姓方的警官正用紙和筆記錄著,我抬頭看了一眼,這家伙似乎在忍受著什么,臉上竟然有青筋冒出。
我有些憤怒地質問道:“方警官,我說的千真萬確,你怎么就不信呢?”
方警官差點憋不住笑:“康先生,我對于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你這個事情太過于離奇,就算把另一個人的骨頭換到自己身上,你腦子沒換,怎么變成另一個人,這真是個無聊的把戲!”
“可是,卞梁他殺人了啊!”我抬高了音調,語氣中帶著憤怒。
“立案都需要證據,你有嗎?”
我一下子被他問住,我離開時對地下室和診所都檢查過,什么痕跡都沒留下,甚至是任何血跡和污垢,這家伙很聰明,肯定處理得干干凈凈。
方警官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這只不過是你的臆想吧,從作案動機上來說講不通,何況對方是一個醫生,難道連這點醫學常識都不懂?”
我被這個傲慢的警官激怒了,于是脫掉自己的短袖,忍著劇痛扯開紗布,露出左胸口還未愈合長長的蜈蚣線說道:“證據就在我的第三根肋骨上,只要提取上面的DNA就能找到受害者!”
對方愣住了,見我如此堅持,才妥協下來:“好吧,就按你說的做,我會安排專業人員操作的!”
就這樣,他們重新揭開我的傷疤,在我被替換的肋骨上找到了證據。
給我做第二次手術的是一個年輕女骨科醫生,醒來的第一件事情,我就迫不及待地問:
“醫生,我身體里是不是只有一處骨頭被移植了!”
女醫生點了點頭說道:“你的第三節肋骨,兩端都有鋼釘固定,除此之外,周圍原封不動,從這根肋骨上,我們提取到DNA信息,結合警方那邊近期失蹤人員和基因庫數據,我們已經確定,這根肋骨的原主人叫張桓,年齡與你相仿!”
張桓?我突然對這個名字很好奇,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你們查到這個人怎樣了,是不是死了?”
“信息我們都提供給警方了,具體情況你可以聯系對接你的警察!”
結論出來之后,躺在病床上的我滿腦子都是這個叫張桓的人,他借助這跟肋骨,會不會在我體內生根發芽,最終將我替代。
那么,之后,我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