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唐景軒略感無奈,“娘親,這位姨姨是幾年前中的毒,已經傷及肺腑。那毒本就不好解,這些年各種藥也吃,身子骨太弱,又剛生了個孩子……”
聽罷,李棠端著碗的手微微顫抖,眼中淚光閃爍。“我知道瑩兒跟著我受苦了,之前二老爺給的藥還有嗎?我不要求太多,只求吃一些后能陪我們爺倆一段時間就好……”
“著啥急呢?這不沒說完么?”江雨翻了個白眼,拍了下唐景軒的肩膀,“能一口氣說完嗎?只有庸醫才說一半留一半,別嚇他。”
李棠愣住了,他愕然的看向唐景軒。
而唐景軒好笑道:“好的娘親。”隨后跟李棠說:“治還能治,就是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先調理好身子,再解毒,最起碼要兩個多月才能正式解毒。解毒也很疼,需得扎針、藥浴,太弱熬不過去的,調理完了也疼。解完毒還要調理,大約半年后才能恢復正常人那樣。還有你的女兒,娘胎里帶出來的毒,弱是弱,可不能不管,等她一歲了,就得喝些藥慢慢解毒。”
“半年后……恢復正常?”李棠腦子里嗡嗡的,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唐景軒以為他覺得太晚了,只好說:“這是最快的,慢一點的,大半年都要的,身體調理不能著急。”
他沒說的是,在他們家養病的話,半年絕對活蹦亂跳。
李棠又想哭又想笑,“不論如何,請治好我娘子,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太激動了,先緩緩吧。景軒,調理身體的方子你寫出來,要怎么辦,我們照做。”江雨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場景,心里酸酸澀澀的,有點想唐云澤。
“好。”
藥材要多少銀子,還有診治的費用,李棠打了個欠條。
江雨也沒再說免費什么的,這是李棠的自尊心,再說免費就不是做好事了。
有了欠的債,還有對生活的希望,李棠那雙灰暗的眼眸終于有了光亮。
收拾了一間客房給李棠一家住,醒來很虛弱的柳清瑩吃了些湯圓后倒是舒服了不少,也有了些氣力,只是傷口還有些疼,并不敢亂動。
“玉兒還是頭回睡得如此香甜。”柳清瑩心疼的望著身旁的女兒。
他們家窮,一床像樣點的被子都沒有,吃的都是些米湯,尿布也沒幾片換的。
李棠的手用來做那些機關木活倒是一絕,可是洗尿片就不行了,洗爛過一片,柳清瑩舍不得,就自己撐著病體在李棠出去后洗,而對于李棠的話,她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嗯,唐夫人還給了不少小衣裳和尿片,說玉兒餓了就讓門口的小丫鬟去拿羊奶。”李棠心中愧疚,若不是因為他,怎么會連娘子和女兒的日常都保證不了?
不說穿金戴銀,吃飽穿暖都是問題。
“夫君。”柳清瑩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這唐家雖然不是什么名門望族,但有本事也很和善,若真的要選一家,唐家還是不錯的。”
李棠苦笑,他又如何不知?“唐家確實不錯,以前那些人,不是要書就是想讓我做東西,那眼神十分鄙夷。做東西被嫌棄我忍了,書是不能給的。”
“可你給了唐家二老爺。”柳清瑩陳述事實。
想到唐云非,李棠神色無奈,“我們家也不是說不給外人學習,總得要個天分高的吧?我見那孩子心性單純又聰穎,確實是個好苗子,傳給他也不錯,書上的內容我已記得滾瓜爛熟。那些人不是想要嗎?讓他們找去。”
說到后面,李棠不由冷笑。
“可是沒有你教導,后面的內容他也看不懂呀。”柳清瑩淺笑道。
“今日他們家救了咱家,我肯定是要教的,你呀,少想那些,最重要的是把身子養好。”
“好。”
柳清瑩實在是見過太多偽善的人了,但她看江雨的時候卻沒有那種違和感,要么手段太高明,演技太好,要么是真的善,她更偏向于后者。
一個孩子快生的婦人,怎么樣都不會太殘忍,且江雨的眼神很純凈,是那種看久了就會心生歡喜的。
被柳清瑩想著的江雨正在唐云非那,“你覺得你那朋友咋樣?”
唐云非聽說他朋友來了,想去看看,就聽到江雨問了這么一句。略微思索過后,說:“品性尚可,手藝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他們長住也沒什么。”江雨還是蠻相信唐云非看人的眼光的。
“嫂嫂還有兩個多月生,還是不要多見其他人了,疫病很嚴重,有的人只是匆匆走過便染上了,發病最快的不過半個時辰。哥哥叮囑我們看著嫂嫂別出門,嫂嫂聽話些。”
江雨眨眨眼,“那病了的你朋友就不是你朋友了?”
“并不是。”唐云非皺著眉看她,“我可以不嫌棄我朋友染病,但嫂嫂應當以自己的身子為重。看看,這幾日都沒事的話,再去看小孩子。”
“哈哈,我跟你鬧著玩呢,這么嚴肅,不知道像誰。”江雨見他板著臉跟個小老頭似的,就忍不住逗弄一番,再掐了下他的臉蛋,在唐云非說她之前麻溜的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唐云非:“……”
他這嫂嫂,現在啥都好,就是喜歡捏他臉蛋。唐云非自己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也沒什么好摸的啊。
呆萌的樣子被路過的小雅看見,人毫不留情的笑了。
唐云非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鎮定下來后道:“你怎么出來了?不是應該好好休息嗎?”
“傷早好了,昨日睡了一天,今天過節,得出來做點事情。我的菊花豆腐還沒做好,不能辜負師父的期待。”小雅笑得燦爛。
“嗯。”唐云非看她確實不像是在逞強,便不再多言。
小雅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走過去問:“小叔,有沒有興趣吃豆腐?”
唐云非想了想,菊花一樣的豆腐做出來應該還是豆腐的味道,不會太難吃,于是他點點頭,“好。”
小雅狡黠一笑,這讓唐云非瞅著有點難以言說的感覺,好像是入了一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