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太師，你這是看上小女了嗎？”

蔡邕捋著胡須，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了董卓一眼。

一般漢家男兒表達愛慕之情，往往不都是很含蓄嗎，哪有你這么直白的。

董卓故作嘆息一聲：“董某出身偏遠的涼州之地，那里書信很慢，車馬很遠，一生只可守一人，有時候一旦錯過喜歡的女子，之后的一生可能都無緣相見了，故此說話直白了些。”

“一生只可守一人。”

蔡文姬芳心一顫，嘴里不自覺的喃喃了起來。

恍惚之間，她的腦海里產生了一副畫面，那是漫天黃沙的邊關，董卓把愛慕的女子送上馬車，約定將來書信聯系。

可是書信卻越來越少，等董卓平定了西涼的叛亂，再一次高興的打開信件的時候，卻發現書信中女子因為一場意外，不小心溺水而亡。

已經無法再與他相見了，這是最后的一封信了。

就因為當時的含蓄，這才導致了遺憾終生。

想到這里，蔡文姬看向董卓的目光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想不到，世人眼里的逆賊，私下也有這樣單純的一面。

蔡邕看到女兒的眼神已經隱隱有些不對勁，心里頓時暗道一聲不好。

他故意大聲詢問道：“一生只可守一人，哎，可是我聽說有著閉月之稱的美人貂禪，嫁給了太師做妾室，可是不知道羨煞了朝中多少大臣啊。”

董卓眼皮一陣狂跳，心里忍不住暗罵一聲，好你一個糟老頭子，我拉了你女兒一把，你卻揭我老底，有這么報答恩人的嗎。

面對二人直勾勾看過來的目光，他輕咳兩聲道：“一生或可守二人，正如同鳥兒的羽翼一左一右，這樣才飛的更穩啊。”

“……”

蔡文姬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她算是明白了，這個董太師雖然沒有外面傳的那么壞，不過也不是什么正經人。

蔡邕看到女兒沒有被董卓忽悠住，頓時忍不住笑道：“太師莫要生氣，老朽險些把女兒推到火坑里，害了她一輩子，如今關于婚姻大事方面，老朽決定不再插手。”

“只是給小女解釋明白之后，好讓她權衡利弊后自己決定。”

董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閣糟老頭子都這么說了，我還能逼你嫁女兒不成。

這俗話說的好，強扭的瓜不甜啊。

況且剛剛之所以阻止蔡邕，把女兒嫁給衛家，主要也是不想看到蔡文姬，這個鼎鼎大名的才女，落得一個被蠻夷擄走，在草原上望著中原方向，每天暗自嘆息罷了。

至于饞蔡文姬的身子，那倒是次要的。

蔡文姬看著董卓一副苦惱的樣子，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心想這個董太師，好像也沒有那么壞。

蔡邕沉聲道：“太師要想娶小女，需要拿點真本事出來。”

“何為真本事？”

董卓有些好奇，這真本事的定義可就多了去了。

男子一般都是潘驢鄧小閑，女子則為香紅軟緊鼓，誰知道你說的是哪一種。

蔡邕沉吟半響后，說道：“小女自幼飽讀詩書，素有洛陽才女之名，挑選夫君自然要在才氣上與小女比肩才行，不說琴棋書畫，詩書禮樂樣樣精通，起碼有一項能夠贏過小女。”

董卓嘴角扯了扯，這不是存心刁難他嗎。

他上輩子就沒怎么碰過毛筆，這輩子又是涼州武將出身，又不是什么豪門大族，懂個屁的琴棋書畫。

撐死了給你畫一個小雞啄米圖，下下五子棋。

蔡文姬也抿嘴笑了笑：“奴家心目中的郎君，是一個文可提筆安天下，武可馬上定乾坤的大英雄。”

董卓故作驚訝道：“你這是在說我嗎？”

蔡文姬有些哭笑不得：“太師武藝超群，可是文采方面就略有欠缺吧。”

“那可未必……”

董卓擺擺手：“本太師能文能武，可攻可仙，既鹽又甜。”

或許是董卓這平易近人的態度，讓蔡文姬也放下了心中的緊張。

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眸子，試探的問道：“那太師可為奴家寫一手詩嗎？”

蔡邕聞言，微微皺起眉頭，女兒這有些越界了啊，這天下人誰不知道，董卓是個武夫出身，你這不是讓他下不來臺嗎？

別看這位太師平日里笑呵呵的，看起來很好相處，但要是真的沒有底線，故意刁難，那跟找死沒什么區別。

上一個敢跟董卓叫板的并州刺史丁原，現在墳頭草都兩米高了。

就在蔡邕準備開口打個哈哈的時候，董卓卻點了點頭。

他面帶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獻丑了。“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這下蔡邕頓時愣住了。

好詩，好詞啊，沒想到太師居然還有如此文采。

“不如憐取眼前人，這是在說我嗎？”

蔡文姬嘴里喃喃了一遍，然后抬起頭，看向董卓的目光里，都帶上了些許羞澀。

董卓見狀這才松了口氣，當初看過的書基本都忘的差不多了，也就這么三兩首了，再繼續耽擱下去容易露餡，得早點開溜才行。

他忽然開口道：“天色也不早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

“太師慢走。”

蔡邕站起來，拱手相送。

等送人回來，發現蔡文姬正坐在桌前，把董卓念的那首詩寫下來了。

他笑著問道：“怎么心動了？”

“父親，莫要欺負女兒，我只是覺得這首詩寫的很好。”蔡文姬臉色微微一紅。

蔡邕也沒有繼續調侃女兒，而是嘆息一聲：“你要是真的喜歡太師，可以多多往來，太師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父親……”

蔡文姬有些嬌嗔的晃了晃蔡邕的手臂。

蔡邕伸手摸著她烏黑的秀發，笑著說道：“我這也是真心為你著想，你想想看，河東的衛家有肺病，注定活不長，頗有君子之風的袁紹，是一個虛偽的篡逆之徒。”

“曹操又是一介宦官之后，私下與袁紹關系密切，也非良配，碩大的洛陽居然沒有幾個能配得上我女兒的人。”

蔡文姬低著頭，小聲道：“女兒愿意留在父親身邊，伺候您一輩子。”

蔡邕嘆了口氣：“我已經年紀大了，庇護不了你多久，將來天下大亂，你需要自己找一個庇護你的夫君才行。”

“庇護我的人嗎……”

蔡文姬抿了抿嘴唇，美眸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詩詞，一時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