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禁行?”
李安然聞言一愣。
他關于這個世界的記憶,全部來自于原主。
一個生于顛沛、長于酆小縣的少年,哪里能夠接觸得到這些東西?
李安然前世唯物,不信鬼神,這一世眼里看到的也都是人禍。
“鬼神”二字,幾乎想都沒有想過。
“傳說三千年前,天元帝國首代帝君以武立國,驅逐仙、魔、妖三道所有宗派于另一界,天元大陸一統。
自那時起,便立下了‘鬼神禁行’的規矩……所以天元境內,只有武者分正邪,再無怪力亂神之跡。”
“所以天元無妖無魔無仙?”
“有的!”
李安然聞言一愣。
付洪學接著說道:
“首帝一劍扶遙三千里,以一人之力,驅仙逐魔……這不是‘仙’是什么!他便是天元國度唯一的‘仙’!
而且,天元帝國雖自成一界,但總不可能不入輪回,所以孤魂野鬼還是有的……
不過一旦發現,便會被滅除,或者收歸己用,所以凡俗不顯其跡。”
“首帝……活了多久?”
在李安然的印象中,傳說中的仙人長生久視俯瞰萬物。
“一千年前,首代帝君駕崩……”
付洪學嘆了口氣。
“仙、魔、妖三道也非那么不堪,只是首帝修為太過逆天,這三道不得不暫避鋒芒……
后來,三道高聯手改變了這方世界的天道,以至‘掌皇權者,不可長生’……”
“活了兩千年……可真不少。”
李安然有些感慨。
原來……
這個世界還真的有仙!
“大內典籍所載,首帝渡過了三災九劫,按原來的天道規矩,那就是壽與天齊的仙人!
首帝死后,直到現在,天元帝國雖內亂不斷,但‘鬼神禁行’的規矩卻是一代一代傳了下來……”
“首帝沒了,那些仙魔怎的不打回來?”李安然奇道。
付洪學指了指頭頂:“那就是‘白玉京’的功勞了,首帝創立的白玉京,每屆京主都是皇氏后人,戰力滔天,但不掌皇權,也不問凡事……都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那凡間出了‘鬼神’誰來管?”
“白玉京在凡界有個機構,名為‘禁神司’,超出體制之外……戰力驚人,專管這類怪力亂神的事情……
像今日這事兒,倀鬼背后的人若被‘禁神司’逮住,可不光只是誅滅九族,還要抽魂煉魄,不入輪回且受千秋萬世之苦。”
“有人管就好!”
“管是有人管,可等‘禁神司’來人,黃花菜都涼了。”
付洪學言語間有些無奈。
“若任倀鬼作祟,這里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說著他轉身看向李安然:“二大俠!”
李安然:“……”
“這只倀鬼,你我應該可以對付,不若找到源頭,先滅了它,救酆都百姓于水火!”
原先為了安安仗義出刀的少年,遇事兒自然不慫,話說得很有“俠之大者”的范兒。
“要怎么做?”
李安然在這方面全無經驗,先聽聽看。
靠譜就順手滅了,不行那自然“穩住別浪”。
“武者氣血元力,天生克鬼,以你目前煉血的程度,這只倀鬼應該近不了身……而且大哥刀法通神,以氣血元力加載刀身,砍那些尸眾不在話下!”
“可倀鬼似乎沒有實體,要如何才能滅他?光砍尸傀怕是沒用。”
倀鬼不死,尸傀無盡。
說著,李安然又看了一眼付洪學。
“還有你,半重樓的高度怕是不夠。”
付洪學未入煉血境,這氣血又怎么入刀?總不能砍上一刀,就噴上一口鮮血……
付洪學嘴巴子一癟,搖搖手上羽扇,又指指頭上星冠:
“我有家伙什啊!到時候你誘尸傀,我用家伙什對付倀鬼!”
說完,他又把手一展,不知從哪里把那柄烏漆麻黑的長刀又挽了出來,“再說,我有‘秘術’可以借法,一柱香內,有‘中三境’之力!”
李安然聞言一驚,這些豪門出身的公子哥兒果然都有底牌。
自己還是小覬了他。
“中三境”,武道四至六重,又稱為凝氣境。
這個境界,別說酆都縣,就是整個關中都怕能躺著走了。
怪不得付洪學沒有多少江湖經驗也敢離家出走……
就是“烎”的時間短了些。
“行!拯救世界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李安然信心大增。
倀鬼背后的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是中三境的武者。
要這個境界了,在酆都這種小地方,行事用不著如此低調。
而且,自己只需要對付那些尸眾的話……
難度不大。
“那還等什么!”
“哎……也不急在一時啊!”
付洪學把手一搖,“明日一早先去買些法器,準備萬全才好!”
“法器還有賣的?酆都縣這么丁點兒地方,沒聽說過!”
李安然一聽還有法器可買,腦子里“法寶”、“靈器”之類的念頭呼啦啦一冒,心頭就有些火熱,少年的好奇心性又現了出來。
“不便宜吧,得多少錢?”
“也不貴……兩三文錢一斤。”
李安然:“……”
你家的法器還沒豬肉貴?!
而且論斤賣的?!
“那些黑狗血、黑羊蹄子,也就值這個價。”
好嘛!
江湖救急、仗義滅鬼……
結果遇上了先兜頭潑人一臉狗血,再從懷里掏出個黑羊蹄……
這畫面太美……
說書的都不知道該怎么講!
“而且我那秘術也不能輕易用,否則一時三刻家里人就能找到我了……又得被逮回去半夜起來刨墳看星星。”
這倒是,咱這經驗包也還沒刷過癮。
那……
行吧!
李安然白了付洪學一眼。
這貨訥訥地有些不好意思。
說好了一代刀客、未來刀神……結果遇事兒還是個搖扇子戴帽子跳大神的。
還是要笨鳥先飛得更努力一些啊!
付洪學暗自緊了緊拳頭:“咱先走著,還有什么事兒辦完了麻溜地回去練刀。”
……
走了沒幾步。
大神付洪學剛收拾好扇子和頭頂星冠,一旁的李安然腳突然下一頓,伸手把他一扯。
“回不去了!”
付洪學頭皮一炸:“……”
“你看那邊。”
付洪學順著李安然手指的方向一看,月朗星稀之下,一片荒郊野林而已。
一個鬼影子都沒。
“這偌大一片黑氣,怕是倀鬼要現!”
李安然說得咬牙切齒,手指已撫上了后腰的菜刀。
“哪兒來的什么黑氣!我告訴你,人嚇人嚇死人啊!”
付洪學說著,手忙腳亂從懷里掏出一枚銅鈴,嘴里“阿巴”,念了一句。
“叮鈴鈴”……
銅鈴搖曳。
“臥槽!真的來了!”
付洪學趕急忙慌地又掏摸出扇子和星冠,忽然又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轉頭把李安然一瞪。
“你怎么可能看得見?”
“你用血抹過我的眼皮,忘了?我當然看得見!”
李安然說道。
“這么長時間早過期了!我自己都得重抹,你又來騙我!”
付紅學氣鼓鼓整理好裝備,“吭”地一口又咬破了食指,然后伸指往自己眼皮子上一抹……
果然!
遠處一片黑氣翻滾,竟然隱隱凝聚成剛剛見過的那張猙獰鬼臉。
鬼臉張著血盆大口,呲著獠牙,似乎正沖著自己無聲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