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蕭氶是南岳的君王,劉太傅身為他的老師又是祥亦的祖父,先前蕭氶的父皇曾賜婚給兩人,太傅自然是欣喜,只是祥亦與他說了不想嫁給蕭氶,跟他也只是兄妹相稱,再者就算是當(dāng)了皇后也不一定就開心,且祥亦自小就在祖父身邊長大,舍不得離開祖父,還想在祖父身邊照顧他,祥亦的一番話令她的祖父動搖了,他何嘗不是這么想,自己精心呵護(hù)著長大的孫女,可不能受半點(diǎn)委屈。
劉太傅借上朝時(shí)便將這個(gè)問題說與蕭氶,望他廢除這場賜婚,這也正是蕭氶想要的,何樂而不為呢。
“老臣深知太上皇對神侯府厚愛有加,這才給神侯府賜婚,只是老臣年事已高,臣又只有這么一個(gè)孫女,她年紀(jì)也還小,老臣還想將她養(yǎng)在身邊多陪陪臣,還望陛下收回太上皇當(dāng)日下的旨意作廢這場婚事,老臣定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蕭氶正愁找不到理由拒絕這場婚事,劉太傅此舉正是合他心意,他自然是打心底里高興。
此事解決后蕭氶就來找我談話,他如今是南岳的皇帝,每日都在忙于政事,只抽空來琉璃閣也待不了多久就走。找我無非就是一些瑣事,他聽聞城南新開了一家酒肆是大周的商賈開的便考慮到我是大周長大的離開這么久定會想念,索性帶我出去吃酒玩樂,畢竟他的時(shí)間是很寶貴的,我也就同意了。
“塵羽酒肆”。
看著建筑和裝飾倒還真是大周的感覺,只是不知道這酒是不是大周的味了。
蕭氶帶我找了一個(gè)角落坐下叫了一壺酒,沒想到這酒肆還能聽曲,看著臺上的人我竟入了迷,竟聽不見蕭氶叫了幾聲。
回過神時(shí)我想到剛才在臺上唱戲的人有些熟悉,可能是他們也來自大周的原因吧。
酒也喝了曲也聽了,蕭氶正要帶我去西街看的燈會,一個(gè)熟悉的身影竄到我們面前。
“客官請留步,何不再喝一會兒再走呢,我們這可是邑京城里最有名的酒呢,即能喝酒又能聽曲,還能看看故人。”
我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是蘇令儀,還真是緣分,竟在這里遇見了她。
想我最后見她時(shí)是在蘇方玥的生辰宴上,算起來還真是許久未見了,這一見我們就聊到了半夜,得知蘇方玥如今嫁給一個(gè)秀才,那秀才也算是對她好,家里條件也不錯(cuò),蘇方玥喜歡的蘇丞相也是無奈只能同意。
而蘇令儀則是嫁給一個(gè)商賈做酒生意的,不過對她也還算是不錯(cuò),這不隨他一起到了南岳。
蘇丞相對這兩個(gè)女兒也是無奈,堂堂高門顯貴之女卻下嫁于兩個(gè)無名之輩,我不明白蘇丞相為什么會同意這樣的婚事,后來我明白了,他不是不喜歡無名之輩,他只是不喜歡那些攀龍附鳳品行惡劣的小人。
能得到蘇丞相的賞識那看來蘇方玥和蘇令儀是沒看錯(cuò)人,想必也是品行端正的君子,看到蘇令儀過的好我也替她高興。
只是她說這次跟他們一起到南岳的還要一人,只是他現(xiàn)在還不能出現(xiàn),等時(shí)機(jī)成熟自然會來見我,這倒是令我好奇了,我也想知道是誰這么想見我。
到南岳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這么晚回宮,蕭氶一路上還跟我講起在大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若不是我多管閑事救下了他,不知道他還要遭多少罪呢,只是沒想到第一次見面他就對我有了好感,以至于他現(xiàn)在對我好我都覺得過意不去。
我嘗試過讓自己接納他,只是我的內(nèi)心很抗拒做不到,他對我越好我就越愧疚,倒不如對我狠點(diǎn),這樣的話我離開時(shí)絕不有一絲猶豫的,他也少些遺憾。
從蘇令儀那回來也幾天了,我還想著去一次看看能不能見到那個(gè)人,只是剛想走就被攔住。
“站住,我剛來你就想走是不想見我嗎?我好不容易來一趟宮里直沖琉璃閣回來了,你居然要走。”
祥亦這小孩兒,真是拿她沒辦法,想過帶她去酒肆,只是這孩子一杯倒,還是打消了這個(gè)念頭。
每次找我不是送香囊就是手串的,我也用不上都落灰了,她在這里跟我嘮叨了一天,又一天結(jié)束。
這些天見蕭氶的面色不是很好,估計(jì)是瑣事太多累著了,今夜他來我這里似乎是喝了酒,我叫小魚扶他坐下倒了杯茶,只是他喝的不少,我又叫小魚給他取杯醒酒湯。
他拿出一個(gè)盒子打開把里面的瓷娃娃拿出來,我記得那是他送我的瓷娃娃,還為它取名“絨絨”。
“阿月,還記得這個(gè)瓷娃娃嗎?它叫絨絨,還是你給取的名字,我一直收藏到現(xiàn)在,我視它為珍寶,只是你將“阿絮”給丟了,丟了。”
喝多了果然會變的傻,平時(shí)看起來帥氣的蕭氶現(xiàn)在跟個(gè)傻子一樣,我沒有搭他的話任由他說。
怎料他越說越激動,竟將我撲倒在床榻上。
“你說你為什么就是不喜歡我,一年多了,他已經(jīng)死了這么久你還惦記著他,姜楓臨就這么好嗎?你看看我呀,自見你的第一面就默默的喜歡你,我找遍了邑京城都沒有找到你,知道你是公主后我就求父皇向大周求親,后來知道你要逃出宮我就在路上等你,這么多年你的心里有姜楓臨我都忍了,我等你忘記他,只是我低估了你對他的感情,呵呵終究是我多情了。”
對于他說的這些我何嘗不明白呢,只是感情這種東西不能強(qiáng)求,正所謂“命里有時(shí)終須有,命里無時(shí)莫強(qiáng)求”,我與他并沒有情緣,即便是他再怎么樣對我都是如此,索性就趁今晚將所有都說清,也不必糾纏了。
我告訴他我的內(nèi)心,徹底打破他的幻想。
“很感激曾對我的幫助以及照顧,對于救你的事我很抱歉,當(dāng)日換誰我都會挺身而出,我對你并沒有感情,我一直拿你當(dāng)作摯友,有的只是友情,若是給陛下帶來什么誤解或困擾還請陛下處罰,草民賤命一條,若是陛下喜歡就拿去,只是還要請放我妹妹一條生路,她是無辜的,將她放出宮就好,至于他…草民無話可說。”
算是明確自己的想法了,只是怎么想就要看他了。
“阿月,我不會殺你,只是你一輩子也別想離開我,這輩子…都別想。”
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之后的日子他都沒有再來過,我以為他放下了,只是礙于面子不肯說,直到祥亦說他病重的事我才知道,原來最近他的身體都不太好,太醫(yī)說他是急火攻心導(dǎo)致的身體虛弱,雖然不肯相信,但我還是將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
我曾偷偷去看過他兩次,一次他在昏迷中,給他喂了點(diǎn)湯藥就離開了,一次則是他在御書房處理政事,我在門外偷偷看了他一眼就走了,我不敢讓他知道,若是讓他知道的話又誤以為我對他是有意的,所以每次都偷偷去。
他生病以后我就明天在琉璃閣外看到那顆楓葉發(fā)呆,就是小魚來叫我也聽不見,那次在塵羽酒肆見到蘇令儀時(shí)我就想到了聞人欽,不知道他現(xiàn)在過的好不好,那次他和尋夏回去后就沒有了聯(lián)系,轉(zhuǎn)眼一年多了他們倆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又想小爺了,都說了不要迷戀小爺?shù)牧耍仡^。”
“聞人欽”。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趕緊回頭與他相視一笑,雖說他講話還是那么討厭,但是我這次是不會打他的,還覺得自己很幸運(yùn)有這么一個(gè)朋友。
我緊緊抱住了他痛哭起來,他很少見我這樣都有些嫌棄了。
“哎,你可是姜楓月,慕寧公主啊你這樣成何體統(tǒng)啊。”
這時(shí)候我已經(jīng)不管這么多了,只顧自己開心就好。
“阿月,這次我是來帶你逃出去的,我?guī)闳ケ苯@次真的不騙你,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
聞人欽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他也來了,還帶了死士。
“好一個(gè)刺客,竟混進(jìn)宮里想要將慕寧公主擄走,不要傷害慕寧將刺客拿下。”
蕭氶明知他是聞人欽卻說出這番話,顯然是要將聞人欽至于死地。
“阿月,到我這邊來,他是刺客不要跟他在一起。”
蕭氶企圖將我騙過去,只是我不是小孩了,有自己的思想。
聞人欽的嘴從來是以尖刀著稱的,見蕭氶污蔑他,他也不甘示弱回懟。
“刺客?堂堂一國之君半道劫人算是光明磊落嗎?不僅如此還將人關(guān)在這宮里強(qiáng)迫別人做違心事又算什么,強(qiáng)扭的瓜尚且不甜呢,這么做是不是也太過分,你搶走了我最喜歡的東西,如今我來取回倒成了刺客,那你是什么?盜賊嗎?”
我躲在聞人欽的身后不敢看蕭氶,他憤怒的看著聞人欽,仿佛下一秒就要?jiǎng)邮帧?
“阿月,我可以問你一個(gè)問題嗎?你認(rèn)真回答我。”
我看了一眼他決定回答,讓他問。
“自始至終,你就對我沒有一點(diǎn)感覺嗎,哪怕一點(diǎn)。”
我堅(jiān)定的回他“從未有過”。
我知道我的回答是那么的傷人,只是我不愿意騙他,他恨我也好怨我也罷,就這樣吧,一切結(jié)束都好。
蕭氶了冷笑道:“呵呵,我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可還是問了你,只是你都不愿意騙我一下,我明白了。”
“你走吧,我們就當(dāng)沒見過。”
我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再不走一會兒我就反悔了,趁我現(xiàn)在還說話算話,一會兒可說不準(zhǔn)。”
“對不起”。
我沒有什么話能對他說的,只有道歉這三個(gè)字都顯得蒼白無力。
后來我們離開了南岳來到了北疆,那個(gè)我心心念念的地方。
再后來世上再沒有慕寧公主和姜楓月,有的只是巫族圣女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