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往兩邊瞧,卻沒發現外人,想來這混蛋悄悄藏起,怕我找他麻煩。
想想又不對,干嘛藏起來,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暗自罵了句,凌飛,你這混蛋,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虧我一直惦著你。為了你,不顧生死一路往長安城趕。原來你早有準備,事先找個窩把自個安排好了?
皺眉之際,道安道:“凌飛已經不是原來那人了,他苦苦懺悔,愿意隔斷一切紅塵往事,侍奉佛祖。”
我的心猛然顫了顫,凌飛曾經托夢說只有菩薩師父能夠救他,我只當他彌留之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恨不得當場破腹明志,拼了性命也要把他救回來。
可,他遁入佛門。
這貨隱藏夠深的,始終在騙,始終沒給我說實話,這種睜眼被騙,還給人數錢的憋屈實在不是滋味。
慕容沖騙我,那是小兒科。慕容垂騙我,我能接受,因為我心里從未有過他,最多算失落,不傷筋骨。
可凌飛不同,他是我哥,從小待我好,至今腦海殘存記憶。尤其是在削云峰,兩次不知后果地跳崖,還把兩顆千年神丹吐給我,更別說千年之后來見我......這一切說明,他心里只有我。
可是丟下我不管,天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受人多少白眼和唾罵,他明明就在長安,都不肯出面護我,這筆賬得向他討要。
“我要殺了他!”
我不管道安法師前面說過的,我要見凌飛,現在就要見他。
道安罕見地眉頭皺起,連眸光都冷了許多。“徒兒,你擱不下心頭雜念,這苦可就......”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心里哼了聲。
我不知這苦得有多苦,卻聽慧遠道:“師父,慧空師弟由徒兒帶走可好?”
道安語氣冷淡:“慧遠,你等到她人,等不到她的心,怎知她會同你一道?”
慧遠看著我,冷峻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復雜。“十三年前,師父命徒兒前去接迎師弟,同一位名叫清瀛的絕世道人狹路相逢,在傾盆大雨之中,我倆整整打了三天三夜。道人武功絕世,僅憑一支木劍同徒兒交手。
可徒兒始終占不了上風,最后他耐不住性子,說了句此人乃我道家傳人,你們休想得去。說罷,人影一閃,就不見了。所以,徒兒猜想清瀛長老一定會追過來,討要師弟。”
十三年前,我剛剛出生,那時我的命數就定了?
有絕世道人,又有高僧護著,不知怎地,內心一點兒喜悅都沒有。
先不說我的人生我做主,單憑我來回瞎折騰許久,穿越劇演了好幾十集,怎地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再說了,外來和尚好念經,就我非凡的思想和能力,做個高高在上的娘娘一點也不成問題。可事實偏偏這樣,就不讓人心里舒坦。
錯了,不知哪里出了差錯。
我心里在打鼓,觸犯到那張密不透風的利益大網,就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道安不悅:“慧遠你五個師兄都出門另立門戶,唯獨你遲遲不走,說是擔心為師身體,為師的身體怎樣為師清楚。只怕你另有心思,惦記你這位師弟吧?”
好嘛,我板凳沒坐熱,你倆也爭,而且十三年前就撒網了,不是不是過于復雜了些?
就聽見院子里一陣嘈雜,是秦王帶人過來了。
“不知陛下駕到,微臣有失遠迎!”慕容垂叩首施禮。
苻堅目光深遠地看向禪房,顯是不悅:“起來吧,在此把守,有何賊人?”
要是賊人,早就抓了,用得堂堂大將軍守衛?
我聽了心里很不痛快,明知我在里面,還有法師和師兄,怎就出個賊人?又想,一定是苻融也在,所以秦王這般譏諷。
秦王邁著大步走來,身后的綠寒瘦嬌氣地“嚶”了聲,秦王止步,回臉道:“愛妃就在這里,四處走走也好。”
秦王把綠寒瘦帶來,有意給人宣布,綠娘娘乃朕最愛,擱在宮里放心不下。
我的心無可名狀地酸了,我這個正牌貨,當真是垃圾。
道安法師沒什么反應,慧遠法師同樣,好像綠寒瘦來不來與他們無關。
綠寒瘦有些不滿,卻也柔聲道:“正好璜璜也在,臣妾麻煩璜璜引路可好?”
秦王沒說什么,點頭算是應了。
慕容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張白發遮面妖孽一樣的臉。
我心里直哭,慕容沖都來了,寺院該亂成什么樣兒。
秦王難道您不知這個面容絕世的美男兒該有多作孽?
道安的臉明顯不好看了,明擺著就是綠寒瘦來了,慕容沖也來了,你們把寺院當成什么地方,誰家后花園?
道安不由“哼”了聲。
他不喜歡慕容沖,原來不喜歡,現在更是。
這讓我有種感覺,寺院同慕容沖的之間的隔閡就像法師講述的那個故事一樣,前世里就有了,絕對不是因為他是仗恃胡鬧的美男子,而臭名遠揚。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多,而且這些都顧不上問個明白,就聽苻堅的腳步越發近了,身邊所有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留下我的心砰砰直跳。
門簾揭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屋里空氣瞬間凝固,就覺呼吸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