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蘇雪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她的皮膚底下有觸須蠕動的痕跡，這些深埋皮膚的觸須幾乎是在頃刻間就蔓延到了她嬌小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而那條宛如蚯蚓一樣的主體，則是沿著頸椎逐漸蔓延到臉頰。

它完全取代了蘇雪對身體的控制權，并且跌跌撞撞著以極快的速度沖到顧淵的身上。

身體接觸的瞬間，幾條鮮紅色的觸須透過體表的皮膚鉆了出來。

試圖刺穿顧淵的皮膚，鉆進他的身體。

只不過當這些觸須接觸到顧淵胸前的螺旋型傷口時，如同觸電一般猛地回縮，仿佛不敢接觸到那塊充滿灼燒痕跡的肌膚。

“就只有這樣么？”

顧淵伸手扯住了試圖縮回去的觸須，單手用力猛地一拉。

“嘰——！！！”

從女孩的皮囊底下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哀嚎，這聲音落入顧淵的耳中仿佛某種天籟之音，在他冷靜的血紅色心底蕩起了一絲漣漪。

女孩臉上的本體開始了瘋狂的扭動，原先埋入身體的觸須紛紛破體而出：四肢、軀干甚至臉頰都有鮮紅色的觸須鉆出，因疼痛而揮舞，又因恐懼而刻意保持著距離。

滋滋……指尖掌心傳來一陣巨痛，某種侵蝕性的物體正在灼燒著他的手掌，但是顧淵卻絲毫不在意這些痛楚，甚至因為疼痛而感到一絲興奮。

他的被燒灼的指尖泛起一絲鮮紅，帶著一絲腥甜的氣息開始在他的掌心間縈繞……顧淵發現自己的血霧好像擁有更勝一籌的侵略性，直接沿著觸須滲入蚯蚓一樣的主體，頓時整條主體都被血霧影響，所有觸須軟塌塌地耷拉著。

“原來還能這樣。”

顧淵若有所思地注視自己的指尖，而后又轉頭看著噗通一頭栽倒在地上的白發女孩，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幸好上的是右手，不然以這種狀態可不好持刀啊。”

顧淵持續揮發出可以麻痹神經的血霧，以確保“蚯蚓”的活性被壓制到最低。他微笑著擦拭掉手上的血跡，而后用心而細致地開始清理雙手，如同要享受饕餮珍饈的食客，以虔誠的心態確保手上的每一處指甲縫都干干凈凈。

在雙手被清理干凈之后，顧淵用繃帶纏滿右手，用左手拾起了醫藥箱內的手術刀。

指尖冰冷的觸感刺激著他的所有感官神經，這種刺激直接加劇了因為過度使用血霧所帶來的大腦刺痛，可這種刺痛卻進一步讓顧淵感到興奮。

他站在窗邊，輕車熟路地把身材嬌小的白發女孩翻了個身，然后脫掉了她背后的衣服。

潔白無暇的肌膚裸露了出來，只可惜那些透過肌膚鉆出來的觸須有些扎眼，不過沒有關系，他很快就會把這些東西全部清理出來的。

大腦傳來的尖銳疼痛愈來愈強烈頻繁，顧淵的身體輕微顫抖，可是持刀的左手卻平穩無比。

戴維斯·懷特曾經是一名非常優秀的主刀醫生，而如今顧淵仿佛繼承了這片面具下的一切。他注視著床上的女孩，仿佛看透了她肌膚底下的所有人體結構，就連那些深入肌理的觸須也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大腦開始嗡鳴，可是顧淵的意識卻從未有過的清晰，他索性收斂了所有的血霧，靜靜等待著“蚯蚓”的復蘇。

而就在那些觸須開始呈現出活性，埋藏于肉體之下的“蚯蚓”開始蠕動之時，顧淵輕盈地在白皙的肉體上割出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嗤……動作在瞬間變得狂野起來，銀亮的手術刀大刀闊斧地勾勒出殷紅的痕跡，轉瞬間就沿著“蚯蚓”的軌跡剖開了一道細長的傷口。

刀劍一挑，把“蚯蚓”從身體里勾了出來。

這是一條肉蟲，褐色潮濕的身軀表面滿是紅色的觸須。

“蚯蚓”再度發出了尖銳的叫音，無數根觸須不管不顧地朝外刺來，被顧淵再度抓在手里。指尖用力，泛起紅光。

咕啾~

滑膩膩的聲音在僅有月光照耀的漆黑房間中響起，鮮血的氣味在蔓延，顧淵一點點將這條惡心的玩意抽了出來。

啪嘰！丟在地上用腳碾碎。

顧淵仿佛看見一道灰黑色的霧氣從被碾碎的“蚯蚓”上升騰而起，被飛快吸收進了他胸前的漩渦型傷疤中。

【人格碎片殘渣】

【稀有度：☆】

【一無是處的垃圾，但是垃圾也有相應的用處】

暫且忽略掉這個東西，顧淵準備給女孩縫合傷口。

但是他詫異地發現蘇雪身上的傷口竟然已經有了緩慢愈合的跡象，這讓顧淵感到十分有興趣。

他用手指輕輕并攏傷口，過了約莫兩三分鐘后，一道血痂赫然出現在眼前。

“有趣。”

顧淵唇角輕挑，然后在下一秒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他取下了人格面具。

“我——”

他甚至都來不及爆一句粗口，整個人的意識就被嗡鳴作響、仿佛被人用大錘砸了一下的腦子給吞沒了。

顧淵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快速調整自己的呼吸。

這樣的姿態持續了十幾分鐘，他才算是勉強緩了過來。

“呼——臥槽，感覺差點要死了……”

顧淵大口喘氣，腦仁依舊在疼，但是已經逐漸被緩解到可以忍受的地步。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前兩年的經歷極大地增加了他的疼痛耐受度，他毫不懷疑自己現在仍然還在地上打滾。

而當他逐漸緩過來后，心底里再一次地浮現出了對人格面具的忌憚。

顧淵打量著自己的右手——素白的繃帶已經被鮮血再度染紅，而他的腦袋依舊痛得仿佛快要裂開一般。

那個面具，直接把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處于那個人格下的自己好像根本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哪怕千瘡百孔也無所謂。

……必須要慎用。

顧淵長舒一口氣，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然后忽然想起自己剛才拿到的一個小玩意。

“人格碎片殘渣……”

顧淵輕聲低語，他的身體內忽然涌現出一股本能，將這枚碎片殘渣融入了自己的身體。

一股暖流透過胸口的螺旋型傷疤沁入身體。

顧淵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強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