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晌午，老三找到在門外洗漱的羅問。

“現在就可以帶你去。”

老三告訴他。

靈堂外，一群和尚圍坐尸體，敲擊木魚，口中頌念聽不清的經文，虔心為亡靈超度。

“三哥，你不去看看嗎？”

老三苦澀一笑：“超度尸體時，鬼人到場不吉利。”

說話時，老三還往靈堂方向掃了一眼，但又快速收回，害怕打擾到死者。

路沒走幾步，事倒是不少，沐浴更衣，整理衣著。

一套流程，從里到外。

老三對有些不耐煩的他說道：“這里不比京城，每家都會供奉家仙，尋求庇佑。”

“李府在這也算是大戶，供奉的仙家不少，這是對仙必要的尊重。”

他給羅問介紹后續需要的過程，拜大爺，過三關。

大爺，就是李家家仙的老大，看看羅問夠不夠格，請走他麾下的仙家。

這一道坎，老三提前打過招呼，過的很順利。

所謂家仙本質來說算是仿朝廷冊封的偽正神，挑選山野精怪，先請自家德高望重者，去下金帖求問吉時，得到回復后，為其塑造金身，當家人親捧金身，奉上六禮，具體是什么沒有要求，倒是禮越符合仙家心意越有可能請回家。

但越貴重越好，越貴顯得主家富貴不易衰敗，仙家才能越放心。

家仙，家仙，只管家事的仙，比不得正神管山河城池，但勝在血脈不斷，香火不滅。

李家大爺也算是獨居一格，它是一團流動的金水。

炙熱無比，身上還時不時流露出紅色流漿，像血液。

說話聲音像是鐵片摩擦發出的：“三手，你先出去一趟，我想和羅先生單獨聊聊。”

“羅先生，可能不知道，對家仙來說，家就相當于身體，雖然不能任何事全知道，但也能察覺外物。”

聽見他說的話，羅問心里有些打鼓，昨晚送走李老爺，生死錄雖然沒出現，但也有獎勵憑空出現。

金水流到羅問腳邊，幻化成人形：“羅先生不必緊張，獨角鬼王子嗣之事，我必會守口如瓶。”

羅問長舒一口氣，看來他沒看到，要不然就不會只提獨角。

他應該附身在守尸少年身上看的，要不說那孩子看見鬼怪時，一點動靜也沒有，就安靜看著。

“多謝。”

金人身上金液流動，聲音再次傳來：“我不能離府，我想請先生幫我查明那只吊死鬼的來歷。”

說話間，他身上流到的金液，形成兩柄金刀。

“我觀那鬼王手中沒有任何兵刃，想以這雙刀做報酬，如何？”

你給我四把刀，我也不介意，手管夠......羅問接過雙刀，發現除了失去如同金水的隨意變化外，刀身仍舊熾熱，刀柄卻無事，手指劃過刀背，熱度隨動隨消。

好東西，完全可以替換狼牙棒。

“老仙，小子想打個商量，我還有一只鬼，這刀也能再給我兩把嘛。”

金人先是愣住，隨后哈哈大笑：“小先生，真是妙人，不愧敢奴役鬼王子嗣的勇氣，可以，但我也要加要求。”

羅問點點頭：“可以。”

“我要賊人的首級。”

“好，日后我提頭顱，來換老仙雙刀，告辭。”

離開后，跟著三手，去第一關：求神緣。

就是家仙拿出一件隨身物，放在一堆東西中，讓他找出來。

這一關，羅問沒花一秒功夫，就找到了。

一堆破石爛瓦，頭頂閃電標志的金閃閃法杖，矗立其上。

前往第二關的路上，老三遞給羅問幾支香，算不上異香，但也味道奇異。

“雷爺，是我家老爺從外面請來的，原來供奉的人，家道落魄了。”

“見到雷爺時，要恭敬，不要油嘴滑舌。”

第二關：顯誠心。

羅問跪在門外，求家仙開門。

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他跪下去的時候，看見老三腳在門底踢了下。

他還沒全跪呢，門就開了。

第三就是給上香，都背好了。

香剛插上，雷爺立時出現奪過羅問手中法杖。

頭似猿猴，頭頂雙角，身后長有豹子尾巴，眼睛好似鏡面，光亮照人。

背后青色肉翅上圍繞大片紅云，云中閃動電光雷聲。

“李家對我原家有大恩，今日一切事情皆可從簡，但有一事你需答應我。”

“您說。”

雷爺飛到他面前：“不可逼我做違背內心的事。”

羅問表示沒問題，之后雷爺沒猶豫直接進入心臟。

一切完事后，老三帶著他等待香燃盡，然后掏出紅布蓋住雷爺金身，將它的小廟鎖上門。

“日后，你要是用不到雷爺時，可以把它送回來，只要李家沒沒落。”

老三認真對他說道。

隨后在回去的時候，所有原本關閉的廟門紛紛打開，包括大爺那間。

隨走房門隨關，直到最后一間房間關閉，他兩也走出這里。

回去時，再次碰到超度場景，羅問拉住老三，在那看。

“看會兒，你又沒進去，怕什么。”

老三眼皮下拉，目光看向地面。

“老爺，對我有大恩，我不想沖撞他。”

自顧自走到柱子后，背對靈堂：“我原來也上過鬼人擂，只不過我是輸家。”

撤下上衣衣袖，露出兩條遍布紋路的粗壯胳膊，臨近肩頭處，戴著兩道金環。

“是老爺救的我，并請大爺給我做了這兩道金環，讓我不用擔心厲鬼反噬。”

旁邊羅問試了試，沒有熱度，跟自己那兩把刀不一樣，他要是不說羅問都以為是裝飾。

“鬼人擂到底是什么？”

老三摸著自己的金環，開口說道：“一群好賭的人，不滿足野獸廝殺，想辦法搗鼓出來的血腥游戲。”

“放心，我們小姐已經放話了，保你平安。”

話題結束，羅問看著儀式進行，一點點向老三口述靈堂前發生一切。

非常漫長，主持儀式的老和尚體力不支，換了三次。

李家就剩李婉青一根獨苗，剩下的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為了湊場面，她都給請來了。

也許是跪在地上太過無聊，跟在最后的孩子里，有幾個開始偷吃藏在口袋里的零食。

“要不要阻止？”

老三無所謂地搖搖頭：“不用，沒關系，以前我還給小姐提前塞過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