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血肉腐爛見骨的手掌扒住井沿，力氣不足導致遲遲未出來，殘存的血肉在來回摩擦中不斷脫落。

“抱著咱家雞，回屋待會兒。”

羅問站起身，架起羅廟放到屋里，看到井中艱難爬出的尸體，只覺頭皮發麻。

石粒如同麻子鑲嵌在臉上，一顆眼球深陷頭內，垂落臉皮與骨頭之間搖搖欲墜，灑落的燈油帶走鮮紅血肉上的塵土。

原本有些熱的身體泛起陣陣涼意，他這是頭一次看見，有尸體能夠爬出輪回井。

尸變，大白天尸變，這尸體再怎么兇也不能白天鬧啊。

怪尸緩步朝門口走去，想要沖到街上，羅問掄起木凳套到頭上給拉了回來。

羅問踩在木凳上，將怪尸拉成板橋，身下腳步并沒有因此停止，還在朝門的方向不斷邁動，血肉撕裂聲和骨骼碎裂聲不斷響起。

沒等羅問反應，怪尸撕裂成兩半，脫離腦袋管控的腳速度明顯提升，快速沖到門口。羅問下意識踩碎木凳，破碎木腿當做飛鏢，穿過兩條腿扎在地上。

可算完事了。

羅問正要放松，怪尸腳腕扯裂，飛奔向外面，結果被門攔住去路，只能一腳腳踹門。

走到跟前，兩只腳驟然變大，踹飛羅問。

他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兩只腳一前一后攻向他眼睛，羅問雙臂交叉擋于面前。

接下攻擊后，他當時頓感手臂酸麻不已。

一息不到，空中雙腳互踩借力，腳趾甲極速生長，直沖面門。

羅問招出狼牙棒當做護臂，趁兩方較勁時，微側手臂，讓它砸向地面。

抓住機會的羅問，封欲釘凝于棒頭，直刺腳掌，兩只腳掌，上下上下摞在一起，被釘在地面上，露在外面的五根腳趾還在不停的晃動著。

看著上下飛舞的十根腳趾，他才算徹底放松下來。回到屋里，找出朱砂和雞血，混著火油澆遍所有尸體。

點燃地上油脂，火焰很快蔓延燒到尸體，冒出滾滾黑煙直指天際，腳掌上下翻騰想要掙脫束縛，逃離火海。

羅問揉揉手臂：“這算什么玩意兒？沒見過啊。”

獨角：“沒見過，倒像是厲鬼鎖在人身體里，人死后靈魂走了，厲鬼還在身體里，因為厲鬼沖不出肉身，只能帶著尸體亂跑。”

尸體逐漸被燒沒了皮肉，只剩一些焦黑的斷骨堆在一起。

許久未見的金蓮在黑漆漆的碎骨上生長出來，久違的戲班再次開場。

男人被綁在木凳上，一個胖子拿著刻刀拉開腳上皮肉，纂刻經文，直到男人哀嚎到昏厥。

胖子才掏出裝有墨水的瓶子，等他倒出墨水，羅問才發現，那是封住的怨氣極重的厲鬼。

胖子抓起封住的厲鬼，塞進男人腳上被裂開的肉里，疼的男人在昏厥和醒來之間不停反復。

接下來，腳好的男人被帶到一座格斗場中，周圍坐滿了衣著華麗的富商。

男人成為了場中的觀賞物與另一個人相互廝殺，場上血肉紛飛，場外歡呼聲喊叫聲響徹云天，溫婉的千金小姐也站起身來奮力舞動手臂。

一場比賽結束，男人贏了，但也只剩下半口氣，被抬出場外自生自滅。

等人再次發現時，尸體早已爬滿蛆蟲，糜爛不堪。

南河道。

被撕下來的紙上畫著一個看不清人臉的男人，腳上黑煙繚繞。

一張黃紙掉落壓在畫上，符膽書寫疾行二字。

疾行咒。

貼于雙腳，可日行八百里。

這獎勵真是越來越差，新手期一過，萬惡的資本家就暴露了吸血的本質。

正當羅問沉吟時，拍門聲響起，門外人力氣過大，沒拍幾聲門自動打開。

李婉青的仆人站在門外，等待主人的同意。

“請進，家里出了點事，鬧的太亂，別見意。”

男人解釋道：“我家小姐看你這冒出黑煙，讓我來看看。”

羅問找出兩個還算完好的小板凳，一人一個坐在骨堆旁。

“還不知道，怎么稱呼？”

“叫我老三就行。”

羅問翻出土里的肉干，在衣服上蹭了蹭：“那我托大，叫你一聲三哥。”

“三哥，這你家守尸的事，我能去。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

老三接過他送來的肉干，也沒嫌臟，直接吃下。

“隨便問，只要是我知道的。”

羅問撫摸額頭，沉吟好一陣，梳理出剛才戲臺上的關鍵點。

“你們南河那里有沒有一種人是把鬼封在身體里，然后上擂臺絕生死。”

聽到他的問題，老三臉上露出詫異。

“對了，很多富人都會去看。”

老三挽起衣袖，露出大半條胳膊，手臂上蛛網般布滿烏黑紋路。

“你說的這種人，我們叫鬼人，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們算是速成的修士，沒什么前途，也就比普通人強些。”

羅問余光掃過地上骨灰，一具殘尸他都打的費勁，強的不止一些吧。

“成為鬼人，一般就兩種出路，當護衛，上鬼人擂。”

“因為厲鬼會侵蝕血肉，需要特殊的藥物壓制，想活命只能掙快錢，或者找靠山。”

老三擼下袖子堵住紋路，臉色幾度變換：

“去那里，需要金主買路，如果需要，我可以說服我家小姐幫你。”

羅問跑到屋里又端出一盤肉干，順便放羅廟出來。

老三看了他一眼，抓起肉干瘋狂塞進嘴里，宣泄著心里的情緒。

“如果是為了錢，我勸你還是別去，沒必要。”

“不是。”羅問肯定的給了他回復。

他曾經去鬼坊旁敲側擊地問過，封欲釘的價值，得到的回復是賣鬼的，賣武器的常見。

賣功法，法術的數年無一人，封欲釘這種沒有副作用的，基本都是壓箱底的手段，沒人會外傳。

要是獎勵一直是這種法術，收益絕大過風險。

現在原來擔心的事，全都結束了。

去看看也行，要是情況不對，大不了連夜跑路。

贏了皆大歡喜，輸了不過是掉些臉皮。再說自己這些時日網絡來不少陽火丹，真出什么事，疾行咒，用來逃跑應該非常不錯。

吃下整盤肉，老三心情緩和不少，但也沒了再談下去的興趣。

起身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