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佑澤黯著眸，他早沒發現她的淚么！？

不過，即便他那時候發現，也會以為她是在激動中哭了，根本不會往這方面想。

終于，畫面快進到他離開之前。

他站在旁觀者的立場，重新看一遍，發現樊霏的目光一直緊緊地在追隨他，眼底有某種迫切。她好像有很多話要問他，看著他的背影，她在發呆，眼底涌動著很深的感情。

季佑澤整顆心收緊了，像是血管在擴張，一下一下地抽著。

【可惜，我現在沒有興趣碰你這張滿面是淚的臟鬼，簡直是倒胃口極了！】

樊霏淚眼模糊，看著他的背影，伸手掩住唇：【你是誰？】

【……】

【為什么會去救我？你到底是誰，你說啊！？】

【嘖，我救你？】季佑澤強硬地說，【我不過是跟那個渣渣有恩怨，順便看到他強占民女，順便救了你。看你可憐，你不用太感謝我！】

【你騙我，明明你——】

……

季佑澤的手捏緊了遙控器，整個人像被大山壓倒了。

可憐的蠢女人一直在找他。

他心心念念愛著的女人，都送到家門口來了，居然會被他眼瞎地踢了出去。

他是有多蠢？他簡直比樊霏還蠢得無可救藥？

季佑澤像被霜打的茄子，整個人有多恨，多自責，多想掐死自己。

電視屏幕里，季佑澤走了出去，樊霏跨坐在地上，整個人像被抽干了水的魚，也是蔫蔫的。

【季佑澤，對不起。】

【季佑澤，我要走了……】

【季佑澤，是不是我太蠢了，連你都不要我了。】

樊霏洶涌的淚水往外掉著，【我真的不知道，你為我做了那么多……不知道你死過一次，不知道你跟曾航的賭約，不知道你是真的愛我……】

樊霏下巴慢慢地磕在膝蓋上，雙手環緊了自己——

【我一直那么蠢，你還體諒包容我。我真的很害怕，人生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就沒有了。】

【早早說，你不在A國，我不信，我一直在夢里夢見你叫我來……】

樊霏對著虛無的空氣，嗓音越來越哽咽，

【我來了，可是你不在，你騙我。】

……

季佑澤的眼睛酸澀地疼，他用手按著眼睛，還是沒能阻止掉下來的滾燙。

他狠狠咬緊牙關，牽扯著太陽穴都在疼。

【我跟早早說，我只要找到你，你就會跟我走的。】

【我其實沒有那么多的自信……我一直對自己不自信，不相信你愛我，怕再次受傷，所以，所以……】

樊霏后面的話說不下去，只剩下哭音。

季佑澤猛地站起來，轉過身就想往外面走去——

他一定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不會讓她有事。

頓了頓，樊霏又流著淚說：【拜托，如果你還原諒我的話，就繼續來我夢里，告訴我去哪里找你的方向……我怕，真的找不到了。】

季佑澤的手壓在門板上，眼睛更酸更痛，舉步維艱。

樊霏嗚嗚哭著：【可是我被別的男人碰臟了怎么辦？】

【……】

【你說我是你一個人的……可是，現在我不是你一個人的了。】樊霏哭得更悲慟，【好像連去找你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說話斷斷續續，越發地艱難，模糊。

季佑澤的背脊一僵，什么意思？

她難道除了他，從來沒碰過季子昂？！

【我還差點把這個壞蛋認成你，】樊霏大聲抽噎著，手背擦了下臉蛋，【就連我自己都沒辦法原諒自己了。】

她一個人縮在房間里自言自語，

【因為，不是我自己跑出來受騙的話，就不會……】樊霏說不下去了，想到昨晚的經歷，嚎啕大哭。

她像一個受到欺負的孩子，邊流淚邊哭訴，邊傷心地擦著源源不斷的淚水。

季佑澤轉過身，盯著屏幕，眼睛因為太過潮濕是無數的重影。

蠢女人說她一直都愛著他，不敢相信他的愛。

也是，他以前那么對她，后來又在她重新愛上他的時候變卦。

他一直沒有對她解釋，他當初差點死過，除了不想讓她擔心，也是因為兒子小星在曾航的手里，他有他的羈絆。

季佑澤如果早知道問題癥結在這里，就不用兜兜轉轉這么久！

他明知道樊霏蠢，什么都要說得一清二楚，讓她自己看她永遠都不會看到他的真心。

他以為她也喜歡曾航……

她都嫁給他了，竟一直為她守身么？

她剛剛說，她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季佑澤的情緒無比復雜，酸楚、痛心、憤怒、自責，更多的是對她的疼惜。

他是有多差，才會連自己的女人都照顧不好。

他一直怪她看不清他的心，他何時就看清過她的？

【對不起，對不起季佑澤……對不起……】

【你可不可以原諒我這一次，我是無心的……】

樊霏胡言亂語，抱著頭一直喊對不起。

季佑澤鼻子有些塞，低沉地說：“說對不起有什么用？你有種就好好照顧自己，活著等我來救你，聽見沒有樊霏？！”

【我也是為了……為了找你，才會被騙的……】

【所以，看在我逃婚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

為了他才被騙？什么意思？還有逃婚？

她沒有跟曾航結婚？

她愛的是他？

季佑澤震驚！

【連你都不原諒我的話……我要怎么辦？我真的不知道……以后的我……要怎么辦……】

樊霏顯然已經亂了方向，才會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哭泣，明知道沒有人聽見，沒有人給予她答復，更沒有人幫她一把。

她只是有太多的心里情緒，急需要一個發泄的途徑。

這些話，她連最好的朋友夏早早，都不好意思說。

她只能躲在沒人的地方，痛苦著找個樹洞：

【那個成文生騙我說可以帶我找到你的……他是你的好朋友。】

她又開始委屈，像一個被騙的孩子，對大人告狀。

【結果卻是個變態！】

【季佑澤你說的沒錯，是我蠢，什么人都相信。從來不用腦子！該信的人沒信過，不相信的人就傻傻地信了……】

季佑澤聽到這個答案，更是痛心得要昏倒。

他一直說她蠢，怎么會跟著陌生人走，還跑到別人的家里去。

原來，是為了找他么？

如果他不偷偷躲著，跟她玩捉迷藏，她怎么會上陌生人的當？

不是他糾結，跟自己較勁，還撤走監視她的保鏢，她怎么會出事？

所有責任都在他身上……

季佑澤無法想象他如果失去了樊霏會怎么樣。

【對了……】

樊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坐直了身子，滿臉掛淚地說：【既然我找不到你，我可以讓你來找我啊。】

【對啊，我這個笨蛋，怎么才想到呢？】

讓他來找她？

季佑澤的眉頭揚起，她的傻腦殼越來越開竅，他倒是很想知道，她用什么辦法找他？

果然……

樊霏說出她的辦法了：【我回國以后，導演一個電影，把一切誤會都講清楚。】

季佑澤：“……”

【以前我拍了含沙射影的，罵你的電影，讓你在名聲臭了滿街，可是他們都不知道，你為我所做的，我們的故事曲折，估計電影不夠拍，要拍電視連續劇了。】

樊霏這腦回路轉的，季佑澤有些跟不上的節奏？

【這部電視劇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對不起，我的渣渣老公》！】

季佑澤開始懷疑，這樣的電視劇會有市場么？

不過有他撐腰，他絕對會在個大電視臺的黃金檔播出，把它推上最高收視率。

【我對你那么多對不起，除了說說，什么也沒有為你做……就從這部電視劇開始吧，我把我所有的歉意、誠意，都在里面表達出來，讓全國觀眾認識真正的你……不要再誤會你，那小星也不會被人恥笑了。】樊霏一板一眼地說，【我會每天跟小星解釋，他知道爸爸的苦衷后，也會原諒你，等你們化解了矛盾，就能一家幸福在一起了。】

樊霏剛剛還哭腫的眼，突然之間迷了起來，微微地笑著，很高興自己想到這么個好辦法。

她就是太天真，以為所有事都能按照她的設想發展……

季佑澤靠在門框邊上，心臟的抽痛一直就沒有停過。

他的蠢貨果然變了，這么會為他著想了……

【可是，我什么都準備好了，就差一個你了。】樊霏小小聲地說，【如果電視劇拍出來，你看過了，還是不肯原諒我……我又該怎么辦呢？】

樊霏讓他找她的好辦法，是這樣么。

季佑澤看過電影后，知道她愛他，就會主動去找她。

這倒真是個好辦法。

另外，樊霏當著全國所有人的面，在電視里向季佑澤表白，澄清過去，也不失為一件勇氣。

“蠢女人，”季佑澤嘴角垮著，慢步走到電視機前，手指隔著玻璃摩擦著她的臉，“你終于聰明了一次，不蠢了。”

在事情一團糟的時候，她是第一次獨當一面，不斷想辦法。

比如這次來A國的堅持。

她長大了。

雖然她還是免不了會犯傻，做一些蠢事，這就是她的風格。

如果她很聰明，也就不是她樊霏了。

“不過，這次蠢的人，輪到我。”季佑澤的手緊緊按著屏幕，指關節發白。

【季佑澤，我回去鯨國等你了。如果你不來，那我就，我就……】樊霏的目光越來越黯：【一直等下去。】

樊霏突然抬眸，若有似無的看著鏡頭：【季佑澤，我會一直等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