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帶到陽臺，離得遠，隔音還不錯。
“在我爸媽面前裝？”
“沒有，我說的是真的，我真請過假了。”
“你以前怎么對我的你心里沒數？”我戳了戳他胸口。
“我在車上想過了：我跟你沒發生過什么沖突，唯一一次吵架過后你就變了，變得沉默寡言。我感覺這不像你，有時候我故意刺激你你都一忍再忍，當然，我一直都想帶你去散散心，但你每次都拒絕。我喜歡的是敢說敢做的你，不是那個整天隱忍，一言不發的你。可能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我真的不知道錯在哪，可能有時候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們可以慢慢說。我很高興你現在又變回來了，哪怕不跟我在一起，做回自己就很好，很抱歉。”
“故意刺激？你還真會玩啊。”我把牙刷放在一邊，雙手抱胸。
“不是的，我去找過醫生，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去，他告訴我需要言語上的刺激，通俗來說是要把你惹毛了，得讓你釋放出來。今天你一直在說錢的事情，應該是當初吵架的時候刺激到你了，真的很對不起。”
“哥們，挺會編啊。”
“我不是醫生，可能這個做法是錯的。每次我邀請你出去玩的時候你都拒絕了。今天是你生日，我想著明天可以一直陪著你，把誤會都消除。但沒想到今天提前下班看到你要走了，真的對不起。”
“在床上怎么不說。嗯？”
“我想說來著，但是你說你不喜歡我了，我有點急，說了些其他的話。我一直都知道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我想著想著日子還長，總有一天我們可以把話說開。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怯于去說，就像你一樣。但現在我想明白了，沒有什么是比你還重要的。如果可以的話，以后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說一不二。對不起。”
“不可以。”
“嗯，你現在要打要罵都可以。我們可以先把話說清楚，哪怕我們不能在一起，至少讓我把誤會解開，不然這樣一直壓在心里，你也很難受的，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想說。”
“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不會再纏著你。”
“這樣最好。”
原本我的臥室改成雜物間了，沒轍，家里一共就兩間房，我跟爸媽睡一起，他一個人睡沙發上。
我爸有看報紙的習慣，晚上燈亮著我也睡不著，兩眼望著天花板。
“小安挺好的。”
我媽已經睡熟了，我睡在地上，老爸開始勸起我了。
“你們是因為他墊了手術費是嗎？”
“怎么可能是因為這個呢？”老爸目不轉睛盯著報紙，一邊跟我說話，可以說一心二用練到了極致。
“那是什么？”
“你這孩子，當初上大學的時候你就死活要跟他在一起。我跟你媽都反對。雖然從小就認識，但是你那時候思想還不成熟，我們想要你能夠找一個過日子的人，不是說玩玩而已。”
“那你現在怎么還勸我。”
“第一次談的時候，你每次回家都跟我們說他怎么怎么樣，眼睛里都放著光。后來分手了，你媽去看你，你睡著的時候還喊著他名字。”
“啊？”這不丟人丟大發了。
“第二次是我做手術出來，看你倆手牽著手，眼睛里又是那種光。就像小時候我們帶著你出去玩的時候一樣，我們都能看出來你很喜歡這小子。”
“我們不合適。”
“哪有天生合適在一起的，從我手術到現在，其實也沒過太久，不能因為一時沖動后悔半生。”
“爸，你不懂。”
“我不比你懂？他其實不是在我們面前裝裝樣子。就比如這次你過生日，我們倆都忘了，他還記著，說明他心里有你。”
“沒有人是完美的，你要想想，除了他以外，你還能碰到下一個這樣的人嗎。”
“怎么不能？”
“至少他從小就認識你。他也跟我們說了，我們家庭不富裕，所以你會覺得他在養著你。但在感情里面，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他不養你還能養誰？他就該養著你。說句不好聽的，到時候結婚了，那也是你的，是你們兩個人的。”
“……”
“當然，我們不是那種人哈。老爸問你，他打過你沒？”
“沒有。”
“罵過你沒？”
“……也沒有。”
“那不就得了，只要你還愛著他，萬事都有可能。”
“他兇過我。”
“你揍他嘛。他不是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嘛。你爸我以前也兇過你媽，然后呢？被打得那交一個慘。像你這種膽子小的，你可以和他好好說說嘛。”
“我剛剛在陽臺拒絕他了，他說他明天就走。”
“怎么大學生這么聰明的腦子現在變得這么笨了？你讓他不要走嘛，你不好意思說，我和你媽可以說啊。”
“不不不，我自己說……呸，我不說，你們也不許說。”
“反正我是勸到這了，最后到底怎么樣還是看你。無論你跟他在不在一起，老爸老媽都支持你。手術費我們肯定會還他的……”
“不用你們還。”一個人形生物鬼探頭。
我坐起來往門外看，這貨居然在偷聽。我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輕聲說：“出去出去，我媽睡著了。”
他把頭縮了回去，我也跟著出去，順道把門帶上了。
“不用你們還，不管你原不原諒我，都不用你們還。”
“你確定？”我把手背在后面，左手抓著右手小臂，歪著頭看他。
“我說了很多次了啊，在叔叔出院的時候我就說了，不需要你們還的。”
“謝謝你。”
“不用謝，你回去睡覺吧，時間不早了。”說著，他轉身就準備回去。
“可我不想回去睡誒。”
這個比我高一頭的人，此時好像被定住了，一動不動的。他轉過頭來的時候，我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那你去我那睡？”他指了指他的沙發。
“沙發那么小，兩個人怎么睡啊。”
“我是說你去睡，我可以回車上……”他又指了指大門。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背過身去，又轉頭問他。
“氣什么？”
“你把我擠在角落的時候，我兇你啊。”
“沒有。”
“我不信，看著我的眼睛說實話。”
“是有一點。”
“你還敢生我的氣！？”我雙手插在腰間。
“不是生氣，是害怕。”
“害怕什么？”
“你說你不喜歡我了，我很害怕失去你。”
“對不起。”我真誠地道歉。
“還有你許愿的時候。”
“得寸進尺是吧，不知道說出來的愿望不靈的啊。”我眼睛瞪得老大。
“噢，謝謝你。”
“嗯，明天早上不準走啊，走了我打死你。”
“好，你回去睡覺吧。”
“不行，我要睡沙發。”
“那我去車上……”他又開始指大門。
“去你個大頭鬼啊，去，沙發上躺著去，今天你抱著我睡。”
“好……”他作勢就要來親我。
“誰……誰讓你親了？我氣兒還沒消呢，睡覺！”我感覺一把攔住他的臉。
兩個人睡沙發還是有點太擠了，而且他抱著我是真的熱。沒過一會我們就頭對頭側身著睡。睡了一下午不怎么困，他可能以為我睡著了擱那偷偷地親我，我也沒理，輕輕地給了他一巴掌后我就睡著了。
早上是在床上醒來的，真好，每次醒來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他閑得很。
難得他請了次假，我和他帶著爸媽去了趟我們家，在a市玩了一天，晚上a把他們送到車站坐車。
晚上他回來的時候我在收拾房間，輕手輕腳地過來把我抱住了。
“不是跟我睡一塊嗎。”
“誰說要跟你睡一塊兒了？”
“噢……”
我轉過身看他一臉失望的樣子，忍俊不禁：“噗，逗你呢，我這不是收拾東西嗎，你那房間又沒有我的東西。”
“那我幫你一起。”
“我猜，你行李箱應該沒拿回來吧……”
“我現在就去。”
……
洗完澡上床的時候，他在和他爸媽發信息。
“發什么呢？”
他倚在床頭，我靠在他身上。
“跟他們說我把女朋友追回來了。”
“……”
“真的，他們問我們什么時候結婚。”
“我們改天再談吧，先睡覺。”
“那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嘛。”
“我們還沒訂婚呢，不對，你還沒求婚呢。”
“可之前你沒同意。”
“說不定下次我就同意了。”
“老婆。”
“嗯？……我靠你亂喊什么？”耳根潮紅。“真的不能喊，你還是先叫我舒舒吧。”
“好的老婆。”
“我去你……”
……
“舒舒。”
“之前問你那么多遍，睡覺。”
“情況不一樣了嘛。”
“不行。”
“沒事，我和我爸我媽很喜歡小孩的。”
“我去你大爺的，說不行就不行，快睡覺。”
……
“我愛你。”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