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燈塔
- 致那些黑暗中的獵人們
- 阿撒托斯的鼓手
- 2017字
- 2024-11-12 19:08:18
西蒙猛然拉住繩梯一腳踩在船身上,很快他和維德的下落的速度滯緩了下來,接著西蒙眼看快要到地面了,他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了地上,濺起來不少沙子和雨水。
一種奇妙的感覺突然劃過西蒙的脊骨,這是久違地與大地緊密接觸后的一瞬間所誕生的莫名感動。他們在海上漂泊了太久,久到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卻泥土的味道。
哈。
西蒙猛得呵了口氣,接著他的目光被前方的景象所吸引。
黑暗雨夜下有一群緩緩蠕行的蝸牛,它們一個個都大的出奇每個幾乎都與西蒙的肩膀齊寬,膠質的身體里星星點點,在黑夜里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就好像有個星空躲在他們的體內似的。
西蒙屏息鎮定地從它們身邊路過,有一種淡淡的像是什么臟器的味道彌漫在空中,很熟悉,但失憶的他什么也想不起來。
突然,船上那只蝸牛又發出了可怖的吼聲,怪異而又難受。隨著那聲吼叫,地面上的蝸牛們也開始躁動不安了起來。
西蒙心里暗罵一聲不好,然后拔腿就跑。周圍的蝸牛們一個接一個的,仿佛受到了某種指令,同樣地發出了那種吼叫,連遠處的森林里都開始回應,直到這整個島嶼都被它們的吼聲覆蓋連暴雨聲和風聲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這讓他的大腦一陣劇痛,耳朵開始發出耳鳴開始滲血,連眼睛都有血絲出現。他趕緊捂著自己的耳朵,然后憑著記憶朝著燈塔的方向跑去。
他還記得老查德說過這里是個哨塔島,按理說會有晚燈教會的獵人守在這里。既然燈塔還在正常運轉,那么肯定有人在,只要能找到獵人,存活的概率總會大的多,如果燈塔里還有可以聯絡教會救援的手段那就更好了。
他拼命地奔跑著,暴雨中島嶼變得極為昏暗,樹林里發著淡淡的光,而那光隨著嘶吼在緩緩蠕行。
西蒙頭痛欲裂,他大口喘息著,雙眼赤紅,甜膩的血的味道在口腔里擴散。但他不敢停下,生怕被后面的蝸牛們團團包圍。
但隨著靠近燈塔,周邊的蝸牛明顯少了起來,變得越發的稀疏。甚至森林里有原本向他快速靠近的蝸牛,也不知道怎的突然停了下來不再前進仿佛在懼怕什么。
不過很快西蒙就知道原因了,隨著燈塔間歇掃過來的光柱,他看到地上有許許多多蝸牛的殼,里面的血肉不知所蹤,部分蝸殼被某種非常強大的力道擊碎,甚至有鋼精的箭矢貫穿了蝸殼狠狠釘在了地上。
海水的腥味與淡淡腐臭的味道彌漫在空中,道路上一片泥濘。
這里一定發生過一場非常慘烈的戰爭,很有可能是守夜人與蝸牛們的戰斗。
不過令西蒙慶幸的是他并沒有看到人類的尸體。
于是他拼命向前奔跑著,這是條由蝸牛殼鋪成的蜿蜒小道,越往里走蝸牛的尸體便越多,這不禁讓此處變得越發詭異了起來。
遠方高大的燈塔映出模糊的輪廓,巨大而又高聳。
終于西蒙來到了燈塔的底部,那里有一扇繪著復雜花紋的木門。門上有一個格窗,里面散發著柔和的橘色燈光。
“有人嗎?”西蒙喊道。
淅淅瀝瀝的雨掩蓋了他的聲音,那座高大的燈塔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它沉默著,仿佛嘲笑著那亙古的黑暗。
西蒙皺起眉頭壯膽上前一推。
然后嘎吱一聲,門開了。
緊接著西蒙的瞳孔猛得一縮,映入他眼簾的便一片刺眼的猩紅,到處都是血跡。血的盡頭是一個教士模樣的人,他依靠著墻壁低垂著腦袋,一頂黑色的教士短帽蓋住了他的面容,手里緊緊抱著一本書。
西蒙將背上的維德放下,此刻維德的臉色蒼白,氣若游絲,仿佛命懸一線。但西蒙實在沒有什么辦法,畢竟他可不是醫生。
這時西蒙將目光再次投向了血跡盡頭的哪位教士,他走上前想將教士手里的書抽出來,這時突然蓋在臉上的帽子掉了。
西蒙抬頭看了一眼,那恐怖的畫面幾乎令他渾身血液全部凍結。
那個男人沒有臉,只有在那個原先被稱之為臉的地方留下了一個向內塌陷的黑黝黝的深洞,而他的面容不知所蹤。
而就在西蒙感到恐懼與震驚時,維德垂在地上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血跡……然后他的手指突然動彈了一下。
但這并沒有被西蒙所注意到,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但目光仍然不可控制地被吸引向尸體腦袋的那個漆黑的空洞中。太詭異了,西蒙無法用言語去形容,它并非單純的面部被掏空的一個頭顱,反而仿佛他天生如此,這個連光都吞噬的不可見底的空洞就好像本來存在在那里。
很快西蒙的舌尖感覺發麻,自己的汗毛豎立肌肉繃緊,接著他整個人開始不可控制地向那具尸體的方向走了過去。
西蒙大驚他極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但完全不聽使喚,他渾身顫抖著然后一步接著一步向著那具詭異的尸身走了過去,他連眼球都無法轉動只能死死盯著那個空洞。
他的臉開始發癢,越是靠近那具尸體越是癢的厲害,然后臉皮開始慢慢地收縮,緩慢地收縮,西蒙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的皮膚完全繃緊了,然后產生疼痛,仿佛有個無形的人用力在按著他的臉,想將他的臉像紙張一樣揉成一個紙團然后重重地按壓下去,最后變得和那具尸體臉上的空洞一樣。
西蒙的喉嚨發出低沉的嘶吼,但他什么都控制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具詭異的尸體,仿佛在向他發出無聲的獰笑。
就在這時,突然一只手抓住了西蒙的后領,緊接著一股巨力將他整個人向后掀倒了下去,西蒙的目光也隨之上移,是明晃晃的天花板,一件飛過去的風衣,以及虛弱至極的維德的蒼白的臉龐。
“別亂看。”維德沙啞地說道。“我早和你說過收起你的好奇心,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