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平地驚雷一般在兩人耳邊嗡嗡炸響，令他們的臉色登時灰白，雖然只有很短的一瞬，但還是被光頭大漢敏銳地捕捉到了。

“怎么？”他右手不動聲色放在了槍械保險上，“你們不認識我家老大？”

“認識，當然認識，”楊景擠出一個笑容，“這位大哥，是這樣的，我們還有個妹妹，本來我們不放心，就把她留在了家里。這下知道雷總也在這里，那還有什么不放心的，，您看，我們先回去一趟，把她接上就馬上過來。”

“這樣嗎？”光頭大漢深深地看了他倆一眼，咧嘴笑了起來，“不急，我們先去見大哥一面也不遲，他見到老部下肯定會很高興！”

說著，他端起手中步槍，指著二人胸口，紋男雖然不明所以，但也有樣學樣站到了另一邊，封住了他們的去路。

“咕咚~”

楊景兄弟倆咽了口唾沫，對視一眼后舉起了雙手。

……

“楊景、楊安，你們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化工廠地下，一處寬闊的倉庫中空曠寂寥，只在正中擺了一套紅木座椅和一面花鳥屏風，桌上擺了一爐熏香，散發著繚繞的煙霧和淡淡的馨香。

一個掛著大金鏈子的胖大中年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唯一一張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掃過眼前跪著的二人，舉起手里夾著的雪茄。

剛才的光頭大漢連忙上前，掏出火柴殷勤地替他點燃。

而楊景兄弟則像小雞仔一樣瑟瑟發抖，訥訥不敢言。

雷恒深吸一口雪茄，吐出濃厚的白色煙氣，跟熏香混雜在一起，輕輕抬起眼瞼，優哉游哉道：“說說吧，你們來這里的目的?！?

“雷總，”楊景仰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雷恒，卻只看到鼓起的肚子，“我們這是投奔您來了。當日突然爆發戰爭，我們兄弟倆慌了神，只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心想著，先跟您借點兒錢，等戰爭平息了再還給您，沒想到一拖就拖這么久，后來再去公司，早就被炸成平地了……”

“唔?！泵鎸罹伴L篇大論的解釋，雷恒只是淡然的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繼續吞吐著煙霧。

“老大，要不要……”身旁的光頭大漢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把楊家兄弟嚇得一個激靈。

雷恒搖了搖頭，繼續吸著雪茄，直到一根燃盡，他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打了個哈欠，這才好整以暇道：“你們當日卷錢跑路的事我可以不計較，畢竟現在錢除了用來點煙，也沒什么別的用處了?！?

聽到這話，楊景二人松了口氣，只是還來不及高興，雷恒接下來的話卻如當頭一棒，令他們全身僵硬，冷氣直冒——

“往后你們還跟著我，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你們兄弟倆，而你們只需要老老實實做我的血人就可以了?！?

所謂血人，就是血液供體，雷恒因為接受的義體化改造太多，四肢長骨都被換成了義肢，已經基本失去了造血能力，需要時常換血，往日里別說買血了，只要有錢，器官都能買到，但眼下卻是不可能了。

此刻，他便把主意打到這兩具年輕的肉體上了。

成為血人之后，需要一直注射提升血紅蛋白的針劑，會被填鴨一樣灌入各種營養劑，還要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定期抽血，短期內雖不致命，但時間一長，絕對是生不如死。

而且，藥物帶來的副作用會在積累爆發后摧毀造血系統，那時候就只剩死路一條，這個時間或許是一兩年，或許是三五年，但絕不會太久。

“雷總……”楊景張了張嘴，最終頹然地低下頭，“我們可以做您的血人，但是家里面還有個妹妹需要照顧，您不能讓我弟弟去把她帶過來?！?

楊景眼底盡是絕望，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指望能幸免了，只希望弟弟能夠逃出去。

但雷恒連這點希望都不給他，他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你們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當然要接過來好好照顧。這樣吧，你們也走累了，先去休息，把地址告訴齊越，讓他去接?！?

被叫到名的光頭大漢冷笑著走上前來，俯身在楊景耳邊低語道：“來，告訴我咱家妹妹在哪兒？我去把她接來好好疼愛疼愛。”

“不！”楊安崩潰地大叫起來，“你不能這樣對我們，我們是幸存會的使者，是來找你合作……”

“楊安！”楊景厲喝出聲，打斷了楊安的話，但已經晚了。

“幸存會？”雷恒第一次認真起來，他魁梧的身軀前傾，貼在楊安面前，大金鏈子一晃一晃的，臉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是你們的組織嗎？有多少人？幾條槍？”

楊安此刻也冷靜了下來，臉色一陣蒼白，低頭閉口不言。

“雷總，”楊景咬了咬牙，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幸存會是一個大型組織，有五百多人和一百多支步槍，我們帶著誠意而來，希望能換回和平?！?

“一百多支槍！”雷恒愣了一下，被這個數字給狠狠嚇了一跳，跟齊越對視一眼后，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一百多支！你告訴我，你們上哪兒搞這么多步槍？你們是搶了軍械所嗎？哈哈哈~”

雷恒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楊景臉色也逐漸難看下來。

失策了，如果說個一二十支他或許還會信，但一百支……

想到這里，楊景搖了搖頭，準備坦然面對悲慘的命運。

至少，妹妹還能活下去。

“哈哈~嗝”雷恒笑得打了個嗝，他看著垂頭喪氣的兩兄弟，緩緩收斂了笑容，“我猜，你們連一支槍都沒有吧？”

“……”

見楊家兄弟默不作聲，雷恒也不氣惱。

“這樣吧，”他摸了摸油膩的下巴，“我也不為難你們，之前的說的血人就此作罷，你們欠我的也一筆勾銷，你們只需要替我做一件事，往后算我欠你們的，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豈不痛快！”

“您的意思是……”楊景原本已經灰暗的眼眸中亮起希望，翹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