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可是魂宮境中期啊，壓根不是什么靈海境、照幽境可比。

可為何他就一點都不吃驚、不感到懷疑呢？

此刻的夏幽語，突然有點懷疑人生。

難道在姜瀾看來，自己在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修為，其實是正常的嗎，尤其還在滄溟界這種地方？

夏幽語心里一陣沒來由地氣餒和無奈。

她應該早就想到的，在姜瀾這樣用妖孽來形容，也覺得是對他的侮辱的人面前，自己的這種天賦和修為，又算的了什么呢？

或許常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修為實力，可在他眼里看來，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他才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那個。

【夏幽語吃驚，天命值+1】

【夏幽語震動，天命值+1】

【夏幽語迷惑，天命值+1】

……

姜瀾聽到屬性界面的提示聲音，并不驚訝，因為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夏幽語既然是重生者，那必然會猜測預想他的諸多想法和意圖。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先預料她的想法，再反其道而行之便是。

她既然擔心自己身為重生者的事實暴露，那自己就假裝不知道，不就行了？

真誠永遠都是必殺技。

何況自己已經“真誠”到這種為她考慮的份上了。

“關于重瞳的記載，滄溟界其實很少，雖然我熟讀各種古籍文獻，但對重瞳的了解也知之甚少，不然也可以指導你一二。而上界當中，有座書院名叫太昊書院，其中各種古籍記載，堪稱浩如煙海，若有機會，我倒是可以幫你去翻找一下，沒準能找到和重瞳有關的記載。”

“若有正確的修行方式，你的實力，應該還能提升一個層次，哪怕先天不足，后面也能很快追上那些年輕至尊。”

“重瞳乃是太古人皇、圣人之象，能堪破虛妄，直達本質，有著無窮妙諦，大成之時，更是威能滔天。”

“我真的很期待，重瞳未來在上界大放異彩的一天。”

“不過，在你未曾真正成長起來之前，我也有點擔心，會有心術不正之人，想挖去你的重瞳，占為己有。”

姜瀾微微一笑，繼續悠悠說著，不過在說到后面那句時，他頓了頓，目光變得復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這個世界，永遠都是殘酷不變的定律。”

聽著姜瀾這番由衷的真誠話語，夏幽語卻是怔住在了那里。

她此刻的心緒很亂，已經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明明知道眼前這個男子，未來會挖去自己的重瞳。

可聽到他這般為自己考慮著想的話，心里還是忍不住生出陣陣的暖意和感動來。

“你放心，我說這話，也不是故意恫嚇你。”

見夏幽語一副仿佛因為這話被嚇住，呆愣在那里的模樣。

姜瀾卻是笑了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這對漂亮的眼睛，在很多人的眼中，可比什么奇珍異寶、道藏神兵有價值多了，你以后可要保護好自己的眼睛。”

“幽語知道了，多謝大人提醒。”

反應過來，夏幽語眸子輕顫，似有水光瑩潤，急忙垂首盈盈一禮。

姜瀾擺了擺手，望向天池里的蓮葉，感慨道，“如果把你帶回上界的話，姜家的那些老家伙，應該會很欣喜高興，自然也能保護好你的，畢竟我這也算是為姜家，帶回了未來的一尊登仙強者。”

“你的安危這些，其實也不需要我來擔心的。”

“多謝大人。”

夏幽語垂首而立，此刻卻是心亂如麻，本來想好的許多措辭和話語，此刻完全用不上了。

姜瀾的這些話語，讓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些事情。

她被姜瀾帶回姜家后，她的一對重瞳在姜家引得了不少轟動。

也正是因此，剛剛來到姜家，她便被姜家一名嫡系女子盯上了，對方看上了她的天賦，想暗中挖去她的重瞳，移植為己用。

她幼年時在族弟身上造下的惡果，因果循環，又報應到了她的身上。

和當初的場景，何其相似。

那名姜家嫡系女子，先是讓自己的爺輩支走了姜瀾，隨后買通了幾名姜家族人，假意通稟，說姜家的一名族老，查到重瞳的一些記載，找她有事。

不疑有他的夏幽語，剛離開姜瀾潛修的神島，便被那在外等候多時的姜家嫡系女子攔住，隨后被其擊傷，封住修為帶走。

好在姜瀾似乎早就預料到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在她被帶走沒多久，他便察覺到了異常，趕回了神島。

隨后，姜瀾震怒，槍挑姜家一百零八座神島，轟動姜家，這才將她救了出來。

那名嫡系女子，后面雖然當著她的面，不斷痛哭流涕，請求原諒，然而姜瀾不為所動，一槍洞穿其靈海，直接將其廢除。

姜家一眾族老，噤若寒蟬，面對震怒的姜瀾，誰也不敢說話，怕觸他霉頭。

也是自那件事以后，夏幽語才明白，姜瀾在姜家的威勢，到底有多大。

思緒回來，夏幽語這才發現，姜瀾在話語說完后，不知什么時候就已經離開這座亭臺了。

或許自己剛才思緒太深，完全都沒注意到。

夏幽語心里地嘆了口氣，很想扶著旁邊的亭欄，好好坐下，捋一捋自己的思緒。

虧她這些年還一直小心謹慎，生怕以后和姜瀾相遇后，被他察覺到自己身為重生者的事實。

可誰能想到，他竟然壓根就沒懷疑過，也沒往那方面去想過。

原來從一開始自己就錯了，還大錯特錯。

自己下意識地將如今的姜瀾，當成了未來的那個他，所以才會這么謹慎小心，甚至認為他已經在圖謀自己的重瞳了。

可如今的他，明明還是那般飄逸恬淡，宛如謫仙，還沒變為日后那個深沉毒辣，行事不擇手段的模樣。

自己現在就這般對他提防、戒備，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不管未來的他會變成什么樣子，至少現在的他，還是她一開始所熟知的那個模樣，溫潤心善、脫俗恬淡，與世無爭。

或許在未來的那個時候，他也是毫無辦法了。

畢竟，誰又能知道，他那淡漠狠辣外表下，到底藏著多少的痛苦和煎熬，以及深深無奈呢？

連他視作為親妹妹一樣疼愛對待的姜玲瓏，最后也離他而去，和他兵刃相向。

或許正如上一世她問他，為何要將心如蛇蝎、舉世唾棄的自己從地牢中救出來的時候，他只是微笑回了一句，他看到的，其實只是一個如他那樣，被命運河流所困住的可憐人罷了。

是啊，身處于命運河流中被卷裹著而行的他，有多少次是真正地出于本心呢？

夏幽語的心忍不住一揪，愧疚和憐惜之情，如野草般開始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