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秀文的到來讓孫悅想起了鄞縣的日子,與好友相聚的日子終究是短暫的,生活還是回歸平靜。
“悅兒,你最近好像不太開心。”
史璟看著孫悅悶悶地扒拉兩口飯,有些擔憂地問道。
“唉,還不是葉姐姐鬧得,有些想念鄞縣了...”
孫悅有些郁悶地說道。
“她都走了這么久了,你還在想這件事啊。”
史璟有些不理解,不過馬上就帶著笑容安慰道:
“沒事啦,你要是想念以前的朋友,等我有空了就帶你回去玩。”
孫悅聽見有機會回鄞縣玩,瞬間就眉開眼笑。
成婚后的女人很少有能夠出遠門玩耍的,除非是跟著丈夫外地做官,有的甚至還會被外地做官的丈夫留下來替自己向父母盡孝,反而帶走小妾,真真是可憐!
孫悅有些不敢相信,質疑道:
“真的嗎?你有這時間?”
史璟不想讓孫悅掃興,想了想說道:
“以后會有機會的。”
史璟還想說什么,但是這時洪義進來稟報說道:
“爺,兵部急報,衙門來人,請您立即前去商議。”
史璟立即放下碗筷,前往里間換官服。
孫悅也知道事情緊急,趕緊上前幫著史璟整理。
看著史璟出門,孫悅有些擔心。
晚間,史璟回到家中,臉色不好。
孫悅迎出來,擔憂地問道:
“發生什么事了?”
史璟眉頭緊皺,有些猶豫,想了想說道:
“兵部急報,據說福閩邊界有人發動民變。”
“民變?”
孫悅嚇了一跳,心情一下變得糟糕起來。
民變就是底層百姓的起義,那不就是有人要造反了?
“福閩邊界,那不就是離江浙很近?”
“那黃家怎么辦?”
“我母親呢?”
孫悅有些慌亂,想到戰爭的結果,自己的家人可能會被裹挾,有些坐立不安,恨不得馬上派人去接自己的家人到京城來。
史璟抱住激動的孫悅,安慰道:
“悅兒,你冷靜一點,事情已經發生,現在就算派人也過不去。”
“而且只是在福閩邊界,距離江浙還很遠,江浙地方有一定的兵力,不會讓亂軍打進去。”
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孫悅更擔心了,用力拍打著史璟,嘴中說著慌亂的話語。
史璟見狀,叫來洪義,安排親衛秘密前往鄞縣,保護黃家人員的安全。
并且再三向孫悅保證黃家的安危,孫悅這才稍稍冷靜下來。
接下來就是耐心等待消息了。
半夜,看著孫悅眼角含淚,疲憊地睡去,史璟卻睡不著,心中有些擔心。
......
翌日,朝會。
皇帝及一眾官員商量平息福閩邊界民變的事情,決定派誰做主將。
說到主將,有人推薦史璟。
史璟現在已經不是駙馬都尉,只是一個普通的定遠將軍,有污點,沒什么功勞,不會有功高蓋主之嫌。
而且史璟已經成親,家人在京,正好作為人質。
再說了,只是一個小小的民變,沒必要殺雞用牛刀,一個小小的史璟已經足夠。
當然,也有一些人知道史璟的妻子外祖是江浙地方的,推薦史璟的人究竟是否得到史璟的指示就不知道了,不過若是派史璟作為主將,史璟一定會拼盡全力。
確實也沒有比史璟更合適的人選了。
殿中大臣沒有人反對,就在皇帝決定派史璟當主將時,一個御史卻站出來說道:
“陛下,定遠將軍史璟不適合作為主將人選。”
“哦?愛卿何出此言?”
上首天音降下,疑惑地問道。
御史解釋道:
“據臣所知,福閩邊界組織民變的人叫葉宗實。”
“此人有個女兒叫做葉秀文。”
“葉秀文曾經出入定遠將軍史璟的宅院,與其夫人相交甚深。”
“陛下,臣懷疑定遠將軍史璟與叛軍有所來往,甚至有參與這件事的可能!”
全場嘩然一片。
這不就直接說史璟參加造反了嘛!
御史還嫌不夠,進一步說道:
“請陛下立即將定遠將軍史璟鎖拿下獄!”
史璟立即出列下跪,表明清白,說道:
“請陛下明鑒,臣絕對不可能做這種叛虜之事。”
武官們也炸開了鍋,先不說史璟身家清白,不然也不可能尚順德長公主。
而且史璟遠在京城,根本就不可能與福閩叛軍取得聯系。
雖然史璟的妻子外祖是江浙地方的,史璟可能通過妻子與福閩叛軍取得聯系,但是這種可能性非常小。
怎么能因為一面之詞就下獄?然后再嚴刑拷打,屈打成招?
這說不定又是文官們合起伙來排擠武官,史璟的事件只是一個導火索。
武官們怎么能讓文官得意?
于是武官們連連出來為史璟說話。
但是文官御史們抓住史璟妻子這件事不放。
史璟見事情開始不可控,可能會牽連家人,連忙說道:
“陛下,臣愿意先行下獄,待得陛下查明真相,還臣一個清白!”
武官們還在據理力爭,但是怎么爭得過一群以嘴皮子為生的文官。
于是皇帝只好先將史璟下獄,西城休慶坊的史宅也被圍了起來。
等到查明真相,再處置史璟。
西城休慶坊史宅
沒有等到史璟下朝,孫悅卻等到了一群官兵闖進來搜索一番離去。
但是這群官兵好像并沒有搜出自己想要的東西,不一會兒就退了出去。
孫悅心中又急又慌,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時,文嫻回來,有些擔憂地稟報道:
“夫人,外面都被圍起來了,門外的官兵說以后只準進不準出。”
“我問了每日的飯菜怎么辦,他們說自有人給我們送過來。”
這下糟了,一定是發生什么天大的事了,但是孫悅不知道。
孫悅如熱鍋上的螞蟻,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一點都冷靜不下來。
孫悅焦急地問道:
“璟郎回來沒有?”
文嫻搖搖頭,一臉的擔心。
“那洪義呢?”
孫悅問道。
文嫻還是搖頭。
這怎么辦?什么都不知道,人也不見了。
當下還是要知道外面的消息,知道發生了什么,才能想對策。
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孫悅趕緊差人,與門口的官兵打好關系,無亂如何也要套出話來!
終于在孫悅下令的時候,洪義趕了回來。
洪義跑得滿身是汗,門口的官兵放了洪義進來,就把門關上了,看來是把只準進不準出執行得很徹底。
“夫人!”
“夫人!出大事了!”
洪義氣喘吁吁地跑到孫悅面前說道。
孫悅趕緊上前問道:
“發生什么事了?怎么會這樣...”
洪義連忙擺手止住孫悅不停的問話,把氣喘勻了一些才說道:
“夫人,爺在朝堂上被人舉報,說與福閩叛軍有關聯,已經被鎖拿下獄了!”
“啊?怎么會這樣?”
孫悅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人不可貌相,孫悅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
“洪義,你說實話,你家爺究竟有沒有做這件事?”
洪義聽見這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復雜地看著孫悅說道:
“夫人,這件事應該爺來問您才是!”
“黃家究竟有沒有做這件事?”
孫悅皺眉不解,嚴厲地回問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
聽見洪義以下犯上,明月忍不住了,自己家的小姐怎么能受這種氣?
明月出來指著洪義說道:
“你這是什么態度?”
剛要罵人,洪義卻說出了福閩邊界叛軍首領的名號以及葉秀文犯下的事。
更說出了朝堂上有人以孫悅與葉秀文相交過密為由,發難史璟,史璟為了保護孫悅,已經自請下獄。
孫悅聽見是自己的問題,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面,一個踉蹌被文嫻扶住。
孫悅有些接受不了,木然無言。
洪義接著追問道:
“夫人,您與那葉秀文到底是什么關系?”
“黃家在這之中究竟是什么立場?”
“您快說啊!”
看著孫悅呆立當場,洪義有些恨鐵不成鋼,害!
文嫻接話說道:
“你急什么!如今都這樣了,你再把夫人急出病來,就算姑爺囫圇個出來,也沒有你好果子吃!”
“大家都好好冷靜一下!再商量對策吧!”
舞韻擋住洪義,文嫻將明月拉走,扶著孫悅回房歇息。
孫悅現在已經是腦子一片亂麻。
葉秀文居然留了一個這么大的一個坑給自己!
自己居然還笑嘻嘻地跳了進去!
難怪葉秀文一直問自己太上皇被俘之后,京城發生的事情。
難怪葉秀文一直給自己一種怪怪的感覺。
難怪葉秀文身邊的嬤嬤那么奇怪!
那么多難怪,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有懷疑,一點都沒有問!
而且葉秀文犯的可不是普通的事,而是造反!
這與王震一黨有什么區別?
區別就是王震一黨想要通過把持皇帝來把控朝廷,進而將國家納入囊中。
葉秀文是想自己當皇帝!
現在叛亂已起,黃家的安危暫且不知,史璟也下了大獄。
孫悅難道也要步王震一黨的后塵?抄家滅族?全家流放為奴?
孫悅心中很是懊悔,又很自責,更是恐懼,已經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哭著拉著文嫻說道:
“文嫻,是不是都是我的錯?是不是我不應該來到京城?”
“如果我不來到京城,璟哥哥就不會找到我,他還是駙馬,根本就不會有現在這一攤子爛事!”
“不,我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孫悅再也忍不住,撲在文嫻的身上嚎啕大哭。
文嫻看著孫悅很是心疼,這種時候就需要自己來主持大局了。
黃家培養自己,不就是為了給主人出謀劃策,在危急之時幫助主人逃離危局嗎?
臨危不懼,是文嫻舞韻學習的第一課!
“夫人,官兵進來并沒有搜索到什么東西,這就不能給姑爺定罪。”
“史宅外面的官兵只是圍著,并沒有下一步動作,說明姑爺暫時是安全的,姑爺安全就說明我們也安全。”
“夫人您既然與葉小姐曾經是好友,那么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葉小姐應該不會對黃家做什么過分的事。”
“而且黃家也沒有夫人您想的那么簡單,黃家不會有事的。”
聽見文嫻冷靜的分析,孫悅漸漸冷靜下來,哭泣聲漸漸消失。
孫悅抬起頭,看見文嫻冷靜地眼眸,心中也有了一些安定。
孫悅問道:
“真的嗎?”
“真的,接下來我們應該好好想想對策。”
文嫻安慰道。
“可是我沒有對策。”
孫悅愣愣地說道,接著用巾帕擦擦眼淚。
“沒事,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總比困難多!”
文嫻說道。
孫悅看著文嫻,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慶幸自己還沒有為文嫻找夫家。
“還好有你,文嫻。”
孫悅抱著文嫻,真情流露。
文嫻被抱得不好意思,拍拍孫悅的背安慰道:
“沒事的,我會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