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里面天天在搜，可誰會來晉王府搜呢？
大樹底下好乘涼，外面的臬司衙門忙死忙活，太原鎮里面的兵得勝而返，說是擊斃了匪首張胡子，姚文順生死當場，而姚文順就整天借晉王府里面的書來看，他的知識還是很不夠的。
雖然能認字，但姚文順讀書卻是不多，他都已經這樣了，自然不信他能“學也，祿在其中矣。”，但是學懂儒家的話語體系還是很重要的。
姚文順整天看書的消息被孫長史當做了典型，他對朱審煊道：“一個商人尚且能手不釋卷，王爺你也該學學？”
朱審煊道：“孫師父，我不是整天請他來給我講書嗎？劉恩，現在怎么還不去請啊，你個憊懶貨。”
劉恩便忙不迭的把姚文順給帶來，姚文順像漢武故事里的東方朔，開始滔滔不絕起來：“阿兵的鄉試成績并不理想...”
很想太史公說的那樣：“固主上之所戲弄，流俗之所輕。”，姚文順成了說書先生。
劉恩對姚文順是很眼熱的，他們這號人雖然曾經是男人，但被誰都需要王爺的寵愛，身體的殘缺就像一個洞一樣，讓這眼熱飄散在空氣中，甚至連朱審煊都注意到了，“姚師傅是講課的人，不得如此。”
劉恩便開始去街頭巷尾打聽有趣的故事，可姚文順這都是多少年的加工了，其娛樂性又怎么是街頭巷談所可以比擬的？
今天去運城的人回來了，不光帶回來了鹽，還帶回來了五千兩白銀，朱審煊激動壞了，偷雞的快樂是怎么形容都不為過的。
姚文順不失時機的掏出來第二張會票，“王爺，我這還有一張。”
朱審煊表示這事他不能白要，事成之后要分給姚文順四成，也就是四萬兩。
姚文順怎么好意思不要？
這是他憑本事劫來的錢。
不過他還是陷入了沉思，明年，崇禎十一年，整個北方都會大旱，到底要不要這個時候造反？
造反的話，沒糧食吃啊。
可是不造反，潤哪兒去呢？
陜西，不行，洪承疇、孫承宗是大明最厲害的官僚。
河北，也不行，離得太近了，槍打出頭鳥。
潤東南去？
如今兵荒馬亂的，也不現實，說不得坐在馬車上，吃著火鍋唱著歌，突然就被麻匪給劫了。
看來現在只有立足山西了，還好盧象升明年就要死了，他要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與蒙古的問題，還有一個就是與陜西的問題，這兩個問題怎么解決，是一個問題。
哈姆雷特，這才是問題！
······
天天刷步數，步數兩萬五。
又是兩萬五的一天，去大同的人帶著十萬兩銀子回來，朱審煊可是樂不迭了，雖然十萬兩的數字很大，但他并不缺錢，這仿佛天上掉下來的十萬兩，把他砸的忘乎所以，這是一種怎么形容都不為過的快樂。
朱審煊又想起他的說書先生了，什么紅頭發的毛子，只要脫褲子炮就不會不響的故事，又讓劉恩去叫，不過得來的消息卻是姚文順不在，問去干什么了，姜香玉答曰：吃喝嫖賭。
這可把朱審煊羨慕壞了，只是感覺身后孫長史那穿透胸膛的眼神，只好又開始念他的《三字經》：
“桀桀桀。”
看便沒完沒了的天空，走過彎曲的小巷，沒有丁香一般的結著憂愁的姑娘，沒有油紙傘，只有一個拿著雞毛撣子沖出來打孩子的胖女人。
姚文順手提皮包，壓低頭上的帽子，朝著那姓姓馬的商人的府邸中走去。
馬武七，那名武器商人，正躺在塌上抽福壽膏，捶著他腿的是百媚千嬌的婊子，應該說婊子是她從前的職業，現在她是武七的第十七房姨太太，已然是從良了的。
“老爺，那人來了。”管家馬粥報道，馬武七捏了一下旁邊人的屁股，那十七姨太只好扭著屁股走掉。
姚文順走進這房間，氣味難以形容，又有微微的香，又有略帶的苦，又刺激，轉而又沒那么刺激。
“你要什么？”馬武七的腿已經落在了地上，他是聽過來了一位大買主的。
“三百套。”姚文順伸出一只手，分明的五根手指。
“這可是殺頭的買賣，你找錯人了。”馬武七的臉似笑非笑。
“七爺不妨看看。”姚文順把皮包打開，一坨金元寶赫然出現在馬武七的眼中。
姚文順看出馬武七眼睛里閃爍的光彩：“七爺，該死也是我該死，官府也追究不到您的頭上，把這東西賣給我，以后還好見面呢。”說著說著臉上出現了笑容。
“什么時候？”
“明天就走。”
馬武七把馬粥叫到身邊，問了問，對著姚文順道：“足夠。”
文順道：“這里是定金，貨到之后，再付尾款。”
“成交。”
姚文順得到了準信，從武七家走出，又走向那彎曲的小巷，那被胖女人追的小孩又跑回小巷，只不過當文順看到的時候，他已經被拎起來打了，哇哇亂哭。
隨著一步步的走出小巷，文順的眼界逐漸開朗，眼前出現了一個很庸俗的場景，一個拿著油紙傘的姑娘，后面跟著一些尾隨的小混混。
這難道不是該英雄出手的時候嗎？
姚文順數了數人數，正好是十個。
姚文順跳到那些人面前：“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尾隨良家婦女，今日我就來主持正義。”
姚文順一拳就把領頭的打趴下了，剩下的人跑到小巷里面。
那姑娘一臉驚訝，但也沒有那么驚訝，“你...”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叫我阿廖沙吧。”姚文順露出潔白的牙齒，他的眼睛這時才看向那位姑娘，粉嫩嫩的臉上，眼睛水汪汪得很漂亮。
“追！就是他！”馬家的仆人跑出來喊打喊殺，馬家的狗像猛虎下山一樣朝著文順撲過來。
姚文順一臉尷尬，馬家小姐的撲哧一笑就像那去銹的潤滑油，一注入文順腦海的齒輪中，就讓它重現的轉動。
一個字：潤！
姚文順頂著大太陽跑啊，頭發像著火一樣豎了起來，那速度快的連馬家的狗都沒有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