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是傅九呀,你不認得我了嗎?”
玄玉不為所動,依然用匕首指著傅九:“你剛才明明已經死了,為什么又復活了。”
“我死了?”傅九摸了摸胸前的傷口,才想起來道,“不錯,我中了一劍,本來已經死了,但是……是殷綦,是他讓我回來的。”
“殷綦?你在哪里見到他?”玄玉狐疑道。
傅九緩緩吐出三個字:“黃泉路。”
當傅九中了焱帝那一劍后,確實當場斃命。他渾渾噩噩的跟在黑白無常身后往地府走去。
他們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聽到殷綦用快樂的聲音在喊白無常。
白無常卻不太快樂的轉過頭,愁眉苦臉的看著晃晃悠悠走過來的殷綦:“怎么又是你,你就放過我們兄弟吧。上次因為你大鬧閻羅殿,閻王爺有氣沒處撒,你拍拍屁股走了,我們兄弟就成了出氣筒,在油鍋里炸了好幾個過兒,骨頭都酥了。”
殷綦沒心沒肺的咧著嘴笑道:“哎呀,油鍋去寒氣,這寒冬臘月的,我正好想炸一炸呢。走走走,咱們一起去。”
“去哪兒啊?”白無常警惕的問。
殷綦笑瞇瞇的道:“去地府啊,找閻王老兒消了這筆賬,省得他一天總惦記。”
“我可不去!”白無常立刻抖落了殷綦搭在他肩頭的手,黑著臉道,“你肯定又要弄出些幺蛾子來,我們兄弟可不跟你去當墊背的。”
“哎呀,走吧走吧,咱們兄弟一場,你總得給我當個引路人!”殷綦正和黑白無常拉扯,卻一眼看見呆呆站在一旁的傅九。
“你怎么會在這兒?”殷綦吃了一驚,他轉向白無常問道,“他怎么會在這兒?”
白無常翻了翻眼睛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他當然是死了才在這。”
殷綦有些著急道:“他怎么能死,他死了玄玉怎么辦?”
“我哪兒知道什么玄金玄銀的,”白無常不耐煩的道,“求你行行好快走吧,我們還要回去交差呢。”
“不行,他不能跟你們走。”殷綦霸道的說。
“你……你又來了!”白無常惱火的道。
殷綦才不理白無常,他用力拍了一下傅九,傅九猛然從渾渾噩噩中醒了過來。
“你還愣著干嘛,快跑!”殷綦攔住沖上來的黑無常和白無常。
“哦。”傅九聽了抹頭就跑,跑了幾步又回頭問殷綦,“我往哪兒跑啊?”
殷綦差點氣吐血,他一邊招架著一黑一白兩根哭喪棒的夾擊,一邊對喊道:“往回跑,別睜眼,一直跑!”
“我就閉著眼睛一直跑,直到摔了一個跟頭,我睜開眼睛,就回來了。”傅九道。
玄玉和平帝都一臉狐疑的看著傅九,畢竟他們兩個誰都沒去過地府,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還好平帝靈機一動,問了幾件小時候的事,這是只有平帝、傅九和裴玄瑾三個人知道的,傅九都一一答了上來。
“真的是你,你活過來了,太好了!”平帝一時激動,忘了君臣禮儀,將傅九緊緊的擁入懷中。
“皇上,咱們先從這里出去再說吧。”傅九和平帝起身要走,傅九見玄玉沒動,便去拉她,“玄玉,走吧。”
玄玉沒有走,反而紅著眼圈問傅九道:“你真的見到殷綦了,他……他真的死了嗎?”
傅九沉默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殷綦沒有什么話對我說嗎?”玄玉又問道。
傅九沉吟了一下,還是說道:“有,他讓我帶話給你,讓你……忘了他。”
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玄玉的臉頰滾落,她扭過頭擦掉眼淚,強顏歡笑的道:“咱們走吧。”
傅九道:“我剛才進來的路被石門堵住,不知道這會兒大寶他們弄開了沒有。”
玄玉道:“跟我來吧,我和殷綦找到了另一條路,雖然有點難度,但傅九哥會功夫,應該沒有問題。”
玄玉領著平帝和傅九走進另一條密道,這條密道通往后院的一口水井,井壁又濕又滑,傅九沿著井繩爬了上去。
傅九再次將井繩放下,玄玉本想讓平帝先上去,但平帝堅持讓玄玉上去,自己留下來斷后。
三個人終于平安的逃出了密室,當他們回到前面時,杜大寶還在對青靈子發脾氣,青靈子委屈的縮成一團不敢吱聲。
傅九站在大寶身后輕咳了兩聲:“咳咳,大寶!”
大寶猛然回過頭,看見傅九站在那里,高興得連皇上都沒注意到,徑直飛奔道傅九身邊道:“傅大人,你沒事就好了,可擔心死我了!”
傅九只好出言提醒他:“還不快參見皇上。”
大寶這才看見站在一邊的平帝,連忙跪倒,小安子聽說平帝被救出來了,也帶著宋太醫從外面趕了進來。
宋太醫替平帝診了脈,確認平帝身體無恙,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大寶早就注意到傅九胸前的傷口,他悄聲道:“傅大人,讓宋太醫也替您瞧瞧吧。”
“我沒事,先護送皇上回御書……”一句話沒說完,傅九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傅九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躺在溫暖柔軟的床上,洪綾正關切的看著他。
“洪綾?你怎么來了?我這是在哪兒?”傅九奇怪道。
洪綾的微笑道:“這是這是御書房邊上的養心齋,皇上特意讓人騰出來給你修養的。我聽大寶說你出了事,就立刻趕來了。宋太醫說你失血過多,已經昏睡了三天了。”
“我睡了這么久嗎?”傅九急著撐起上半身,“皇上怎么樣了?”
洪綾急忙按住他道:“皇上沒事,昨天下了朝還來看過你。”
傅九點點頭:“那就好,對了,玄玉呢?”
“玄玉也沒事,只是心情不太好,這兩天一直把自己關在葳光軒里……我猜是因為殷大哥的事。”洪綾道。
提起殷綦,傅九也有些黯然。
洪綾怕他難過,連忙道:“你別關心別人了,大家都好好的,就你傷的最重!大寶擔心壞了,剛見他的時候他哭得稀里嘩啦的,我還以為你怎么了呢。”
傅九笑道:“這個杜大寶,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娘們唧唧的。”
傅九重新躺好,他突然發現洪綾的眼圈紅紅的,關切的問道:“誒,你的眼睛怎么了?”
“沒事,剛才被沙子迷了眼。大寶還不知道你醒了,我告訴他去。”洪綾找了個借口跑出去了。
傅九還莫名其妙的道:“沙子?屋里面哪來的沙子?”
葳光軒里,小雪在玄玉門外高興的道:“小姐,好消息,傅大人醒了!”
“是嗎,那太好了。”玄玉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小雪噘著嘴,朝站在她身后的阿良搖了搖頭道:“沒用。”
“這可怎么辦呀,小姐把自己關在里面三天了。”阿良頗為擔憂的道。
小雪在臺階上抱膝而坐,嘟囔道:“我怎么知道怎么辦,管家哥哥也是的,怎么說走就走了,都沒來得及告別。”
“或許是有急事呢。”阿良道,
小雪不滿的道:“什么事兒能這么急,瞧這個年過的,都沒在家好生待一天。好不容易現在消停了,他又走了,你看看把小姐氣的。”
玄玉沒將殷綦的事告訴小雪他們,只是說他離開了。
小雪和阿良在外面的對話玄玉都聽見了,但她不打算替殷綦平反,因為她也還在生殷綦的氣。玄玉本以為會一直和殷綦在一起,沒想到他竟然這樣一點留戀都沒有的說走就走了。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暗了,小雪端著托盤來到玄玉的房間。
“小姐,吃點東西吧,爺爺特意燒了你愛吃的菜。你中午就沒吃飯,這樣下去身子會吃不消的……”
可是當小雪點燃燭臺卻徹底傻了眼,屋里哪還有玄玉的影子,只有桌子上放著一張字條:“有事外出,不日即回,勿念。”
小雪氣鼓鼓的跺腳道:“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一聲不響就走了!走吧走吧,都走了這飯我一個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