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寧的詢問,陸懷青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調節過來,拉住人形傀儡的手說道:“這確實就是你的白琦師姐。”
“不過因為身體殘缺,靈魄受損,只得求師傅將其煉為傀儡,勉強保住她的性命。”
王寧心知這所謂的師傅,正是千機閣閣主楚千機。
看那傀儡麻木的臉,王寧感受不到一絲人的情緒和情感,想要問些什么卻不知如何開口。
這傀儡除了臉外,完全無法與當初外冷內熱的白琦師姐聯系在一起。
陸懷青能看出王寧的想法,故作樂觀道:“你白琦師姐并不是沒有恢復神智的希望,只要我修煉至元嬰境界,并將元嬰分出一半注入她的神魂,就可以再次將她的神智喚醒。”
“元嬰?”王寧上下打量著陸懷青,雖然離開青山書院前往千機閣后突飛猛進達到筑基,但想要成就元嬰可還隔了一層金丹境,元嬰之路漫漫何其遙遠。
“那陸師兄除魔衛道,拯救蒼生的理想呢?”王寧能夠想象到,陸懷青接未來的數十年甚至百年的時間,都將用于修行和閉關。
陸懷青遙望幽暗山谷,目光暗淡下來:“以我現在的實力,想要除魔衛道拯救蒼生,太遙遠了。”
“我連身邊人都保護不住,又拿什么來保護天下蒼生呢?”
簡文衫見看不慣陸懷青那凄切哀苦的模樣,擠到王寧面前。
“這位千機閣的師兄,我可不認同你的說法,我與王巡守皆不過練氣而已,但若不是我們挺身而出,這身后數萬秋鳴城百姓都將化作鼠潮下的食糧。”
“我師父說過,有多大能耐便承擔多大的責任,我能做的就是保一方百姓平安,而非斬盡天下妖魔,拯救黎民蒼生,陸師兄盡力而為即可。”
陸懷青目光復雜的看著簡文衫,曾經那股欲要斬盡天下妖魔的凌然正氣一閃而逝:“你說得對。總覺得在你身上看到了當初的我,不過你比我更聰明,也更通透。”
本以為會陷入激烈辯論的簡文衫都已在腹中做好草稿,欲要與陸懷青一辯高下。
卻被陸懷青突如其來的贊揚噎住了想要說出的話語,腦袋混亂下支支吾吾的躲到了王寧身后。
沒再繼續爭論這沒有答案的問題,陸懷青從乾坤納戒取出一個袋子遞到王寧面前。
“我記得你很喜歡這個豆子,前些時候在千機閣倉庫中見到些許,便給你帶來了。”
王寧下意識的接過,打開一看,竟是9枚《撒豆成兵,兵種》。
“這?要給我?可以嗎?”王寧欣喜異常,沒想到陸懷青竟給自己帶來這般禮物。
“這個東西在千機閣只是雞肋,千機閣中的師兄弟都是筑基以上,而且閣中有各種傀儡之術,與這樹兵相比只強不弱。”
陸懷青所言非虛,但也是為了能讓王寧心安。
王寧鄭重道謝后,小心翼翼的將其放入懷中,心中盤算著自己的儲備。
以后只要全部灌輸,就能同時召喚出15尊樹兵,如果將那《將軍種》算入其中,更是有一尊筑基和15尊練氣九層的打手。
光是想到這王寧心神就不由得蕩漾起來,說不得未來自己便可撒豆成軍,橫掃六合,踏平深淵。
眼見秋鳴城事畢,陸懷青喚出梭舟:“鼠潮已除,我要返回幽暗山谷和師兄弟們會和了。”
“你們要一起去嗎?”
王寧看著陸懷青有些恍然,明明就在一個半月前,自己還和他才是名義上的師兄弟。
很快回過神來,王寧謝絕:“秋鳴城內或許還有碩鼠流竄,而且城外鼠潮還有很多涌向了周圍村鎮,都需要我們收拾,便不同去了。”
陸懷青深以為然:“好,那我先走了,以王師弟的天資,相信我們很快還會再見,在暉陽城中。”
“那是當然的,就憑那一手劍雨,我定會讓我師傅把他抓上北岳山來。”簡文衫說著狠拍了一下王寧的后背,讓王寧一個踉蹌。
陸懷青難得露出笑意,王寧站穩回以微笑:“自會相見。”
至此,陸懷青不再停留,乘坐梭舟化作流光消失于天際之間。
......
幽暗山谷,地宮之上。
無盡鼠尸堆積如山,引來烏鴉環伺,猩紅大地粘稠得如沼澤一般。
陸懷青乘梭舟至此,聽見地宮內不時涌出真元的能量波動和兵器交鳴之聲。
“下去看看罷。”
進入地宮,漆黑幽暗的盡頭是一簇幽藍色的光亮,陸懷青尋光亮走去,終于見到千機閣和青山書院眾人。
此刻眾人圍繞在一尊巨型雕像之下,雕像無面,身形消瘦,全身被長袍所籠罩,隱約散發出不詳之感。
雕像身前,一座詭異法陣上有一塊黑褐色血肉不斷蠕動,一頭頭碩鼠從中分裂而出。
只見千機閣長老丟下一枚金色石塊,石塊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將法陣上的咒文全部覆蓋。
沒有法陣加持,黑褐色血肉隨之停止分裂,但依舊蠕動,讓人看著便忍不住皺眉。
千機閣長老再次取出一個金屬鐵盒,將其丟落地面。
鐵盒落地生出四爪,行至黑褐色血肉面前,探出巨口,直接將其吞入盒中。
吞下血肉的鐵盒回到千機閣長老腳下,收回四爪,一層層鐵皮機關不斷聚攏,化作一顆沒有絲毫縫隙的圓潤鐵球。
千機閣長老手指一轉,鐵球落入手中,再將其放入事先準備的封印玉瓶之內,隔絕一切。
至此千機閣長老方才長吁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閣主果真神機妙算,竟能知曉這山谷會有此無序血肉殘塊現世。”
千機閣長老收好玉瓶轉頭看向眾人:“鼠潮之患已除,將這地宮掩埋即可。”
聽聞此言,一直緊繃精神的眾人終于放下心來。
楊總院長上前相邀:“此番方長老攜千機閣弟子前來相助,我等卻還未盡地主之誼,不如前往書院一聚。”
千機閣方長老擺手拒絕:“我還要將那血肉殘塊盡早送回,待下次再來必然前去拜訪。”
“方長老所言甚是,那便改日再續。我等也要返回處理鼠潮遺患。”楊總院長也不強求,告辭后便帶眾人離開地宮。
而跟在最后的丁院林院長卻是三步一回頭,看著那無面雕像的雙眼顯現出異樣的猩紅。
與那群碩鼠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