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本杰明正在記憶臺詞，聽見背后有窸窸隧邃的響聲。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劇本上，但還是沒忍住，回過頭來。有人從門縫下面塞進來一個信封。

他起身撿起信封，拆開：

先生，

有人在我的廚房里等您。除了當信使以外還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做的您忠誠的多洛雷絲！

本杰明又看了一遍字條，然后快步向廚房走去。他特意從房子左翼走，至于原因，大家都知道。

多洛雷絲正忙著做飯，只把手一抬，指向位于花園的莊園后門。卡戴珊正坐在一輛的士的后座上。

“行行好，別問我你不是去洛杉磯了嗎’?！彼邅?，先發制人地說。

“你不是去圣路易斯了嗎？”

“你就當是拍攝取消了吧！昨天晚上電影拍攝場地起火了。幸運的是，我們在上飛機前就接到了通知?！?

“然后你就跑來看我了？”

“你只有權問兩個傻問題，現在你都問完了。你上不上車？”

本杰明轉過身來。透過廚房的玻璃窗，多洛雷絲正朝他揮舞一塊抹布，示意他快走。

他坐上車，的士發動。

“我們去哪兒？”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笨ù魃赫f，“我只有幾個鐘頭的時間。劇組已經飛往曼哈頓了，明天有演出。”

“可是你沒去?！?

“我警告你，如果你還繼續做這些聰明絕頂的觀察評論，我就要把你的那些藥統統扔掉。我之所以來，是因為我這邊有新進展。要知道，昨晚給你發了郵件以后，我好久都睡不著。我甚至把自尊放在一邊，給前男友打了個電話?！?

“大半夜的？”

“事情總得有點樂趣我才會去做吧，大半夜吵醒前男友就是其中一種。你不要老是打斷我的話。我跟他打聽他朋友的事情，就是遭遇車禍的那位。我敢拿我的保險跟你打賭，她和我前男友絕對有染，我很感謝她，要不然我也不想做第一個提出分手的壞人。不過，這個不提也罷。凱瑟琳就在波士頓，我的前男友很想介紹她給我認識。我今天早上一醒來就給凱瑟琳打了電話，說了你的情況。她同意跟你見面。我本來打算讓你一人去的，可我得知今晚的拍攝取消了，于是就讓劇組其他人先走，自己改道來陪你?！?

“卡戴珊，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樣謝謝你?！?

“你就說聲‘謝謝‘唄，大家都是這么做的。沒錯，我知道，我就是個救世主，誰讓我是你的朋友呢。如果你覺得輝煌的演藝事業把你的人生變成了一片寂寞的海洋，那我告訴你，被媒體和群眾譽為美國甜心的生活不比你的熱鬧多少，最多就是在拍攝時有幾段小插曲。悲涼是無止境的，我親愛的朋友，而我在想或許心更是如此。所以我來了?！?

“你這么說真有趣?！?

“我說什么了？”

“海洋。”

“連這也有趣？不行，趕緊把你的藥給我！”

“那天我們坐在凱綸家門口的海灘上時，我看著海洋，覺得自己跟它很像。”

“你覺得自己跟海洋很像？”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話我了？”

“太難了！我做不到！”

的士停在一家露天咖啡館前。本杰明看著那些喝咖啡的人，不知道即將要見的人是哪一個。

“你到底來不來？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笨ù魃罕г埂?

凱瑟琳·約翰遜長著詹妮弗·洛弗·休伊特29歲的臉。鄰桌的男人們不停盯著她和卡戴珊看，就像是遇見了這一生最美麗的女人。不過在本杰明看來，卡戴珊比她好看的多，畢竟美國甜心這一稱號并不是空穴來風。

“你好，今晚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吃飯？”本杰明詢問凱瑟琳。

凱瑟琳問候了他們，邀請他們入座。他叫來服務員，要了三杯拿鐵咖啡，然后沖本杰明笑了一下。卡戴珊剛吞下一口暖融融的咖啡，可心卻一下子涼了半截。

“怎么樣，你是什么情況？”凱瑟琳問他。

“你指的是什么？”本杰明問。

“事故、蘇醒.……我們不就是來談這個的嗎？”

“直升機失事和失憶。你呢？”他回敬道。

“摩托失事和感覺奇怪?！?

“感覺奇怪？什么意思？”

“我覺得自己變了。他們說這很正常，因為我是一個‘再生人’，一個具備重建記憶的人類4.0版一一這么說很炫酷，你不覺得嗎？”

“我可從沒這么想過。不過既然你這么說的話……你說的他們是指誰？”

“洛杉磯紀念醫院的醫生們。”

“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變了呢？”

“我蘇醒過來的時候，特別想看書。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說我從沒看過書，而是自從我蘇醒以后，讀起書來如饑似渴，一切能找到的書我都讀。還有，以前我認為睡眠是一種享受，而如今卻變成了一種折磨。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

“是很奇怪。”卡戴珊平淡地說。

一陣沉默。凱瑟琳又問：

“你呢？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只有一些小片段，但都不太probant。”本杰明脫口而出了一個單詞，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它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凱瑟琳偷偷地在手機里輸入這個單詞，

“有說服力的，能說明問題的，有總結性的……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她舒了一口氣，“你是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嗎？”

“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的身體已經在事故中報廢了。當時我沒戴頭盔，摩托車…”

“好了好了，細節就省略吧?！笨ù魃黑s緊插話。

“你的記憶被重建在另一個身體里，那個身體不是你的？”本杰明問。

“對，我剛剛不是說了嘛。有個女人腦死亡，他又沒做記憶備份，手是我剛好用了她的身體。我還賺到了——我指的是外表。如果我用的是你的身體，”凱瑟琳看向了卡戴珊，“那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人?！?

隨后，凱瑟琳向他們轉述了她從醫生那兒獲知的信息：她的記憶被存儲在神經鏈接系統的主機里，一存就是好幾年，直到合適的身體出現。

像她這種情況，神經鏈接系統要通過持續的強放電，將軀體捐贈者的大腦完全格式化，然后再將事先儲存的受捐者的記憶輸入捐贈者的大腦中。

本杰明問：“什么才是'合適‘的身體？”

“當然得是同性別的。然后是相同年齡、相同體格——這些是非必要條件，但如果能找到這樣的就最好，可以免除'后重建階段'的麻煩，尤其是在情緒和個性方面，因為這些都與身體記憶有關。反正他們是這么跟我說的。如果你是運動員，那最好用另一個運動員的身體。我的軀體捐贈者跟我一樣，是個舞蹈演員。不過，當我踮起她的腳時，那感覺真的很奇怪。我覺得自己像個僭越者。不過，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最重要的還是大腦皮……皮……對了，是大腦皮質細胞的兼容性。”

說著，凱瑟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是神經鏈接系統操作記憶轉存的基本要點?！?

卡戴珊和本杰明聽傻了眼。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