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的日子依舊在持續當中，眨眼間又是五年過去了。

這五年來，柯景除了在寨里教教書，偶爾帶著小哈這條小母狗出去遛彎。

基本就不干別的了。

反正小日子是過得挺滋潤的。

不過在一個地方呆太久，就出現了些新的問題。

就是柯景是永生之人，他的容貌永遠都是那樣，不會發生變化。

也因為這點，寨里的不少人，開始害怕著柯景，并漸漸疏遠著柯景。

畢竟自柯景來到山海寨，已經有十多年的時間了。

周圍的人在一點點的衰老，原本稱兄道弟的家伙們，現在大多已經步入中年。

柯景卻還是之前那副模樣。

之前那群由柯景從小看到大的姑娘們。

現在一個個也是長得愈發成熟妖嬈。

甚至在外觀上看，她們似乎比柯景還要稍微年長一些。

因為這點，寨子里的人都把柯景當作怪胎，不太敢與柯景來往了。

只有寥寥少數幾人，才會不在乎這些，如以前那般對待柯景。

余小響就是其中一個，她依舊還是喜歡纏著柯景給她補課。

今日，在給這丫頭復習物理功課的時候，她就在那感嘆著：

“景哥，你說如果時間能固定下來，那該多好啊...”

“為什么老是說這種意義不明的話？”柯景笑著問道。

余小響臉上的愁容反而變得更深了，呢喃：

“因為景哥看上去不會老啊，如果我一個人先老了，該怎么辦啊？”

她揉了揉自己白嫩的臉蛋，又是微微嘆了口氣。

聽到這話，柯景也無言了。

這，或許就是永生者的悲哀，身為永生者，就必然要見證事物的更替。

“別想太多，以后日子還長著呢。”

摸了摸余小響的頭，柯景便笑著離去：“你自己復習吧。”

他現在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就是趁著還在寨子里的時候，多為寨子作出些貢獻。

......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間，柯景又在寨子里待了四年。

這四年里寨子里的變化很大，唯一不變的，就是柯景的樣子。

寨子里以前稱兄道弟的那批人，如今大多都已經有妻有兒，并退居幕后養老了。

而柯景以前教書看著長大的那批少女，有不少也是嫁了人，成為務實的家庭主婦。

至于余小響那丫頭，倒還是和以前一樣。

現也已經長成一位身材妙曼的美婦人，就是死活不愿意嫁人。

而她，跟柯景的來往也更加密集了，也不怕周圍人說閑話，更不會害怕柯景不會蒼老的事實。

同時，她和小哈的關系也很好，小哈也很喜歡她。

每天有事沒事的，余小響就會找柯景嘮兩句，并擼擼小哈。

兩人平時在一起，就像是姐弟在聊家常一樣，常常會引來寨子里其他人異樣的目光。

今日，余小響又來找柯景了。

不過這次她來的時候，眼眶濕潤：“景哥...我爹他...”

......

房間里，柯景站在床前，看著床上那位遲暮的老人。

心中百感交集，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余大哥...”

老人微微睜開眼，望著柯景，咳嗽了一聲，笑道：

“呵呵，小景兄弟，你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

這位老人，正是當初山海寨的大當家余震天。

如今的他，已然步入七十歲的高齡，壽命將盡。

就連柯景，也能看出他身上所纏繞的死氣，能一直撐著，大概也是心中有著尚未了結的心愿。

余小響和其他的弟兄們在房間外，已然泣不成聲。

此情此景，柯景微微嘆了口氣，微微蹲下，握了握老人那干枯的手掌，說道：

“余大哥，你還有什么未了卻的心愿嗎？”

老人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渾濁的雙眼中，有了一絲微微的清明。

他那枯皺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憂愁：

“這山海寨，是我一手創建起的，如今山海寨運轉得平穩得當，我是放心了。”

“我現在唯一掛念的，就是小響那丫頭了。”

“她啊...非要說什么非你不嫁，現在都三十歲了，還這樣...”

說完停頓了會，老人又是看著柯景：

“小景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思并不在山海寨，也知道你終有一日會離開。”

“所以你之前并沒有接受寨里姑娘們的提親，就連小響的也是。”

“大哥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說著說著，老人的聲音愈發虛弱。

“余大哥你講。”柯景微微點頭。

老人抿了抿干枯的嘴唇，虛弱地開口：

“小景兄弟，你離開的時候，能不能把小響那丫頭也帶上，不強求把她當作伴侶，讓她跟著你闖蕩，就可以了...”

聽此，柯景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搖頭：

“抱歉，我做不到。”

既已永生，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意氣用事了。

柯景最見不得的，就是生死離別了。

越是親近的人，就越要體驗離別時的痛楚。

“是嗎...哈哈哈...”老人也不意外，就是笑了笑。

感受著老人愈發濃郁的死氣，柯景向著老人保證：

“不過余大哥，這二十年來，我已經把寨子當作了家一樣的存在，所以寨子的安全，我會保證好的。”

老人微微瞪大了雙眼，隨后，臉上出些了一抹安心：

“那太好了...”

爾后，老人閉上雙眼，再也睜不開了。

但之前不一樣的是，如今他的臉上，充滿了安詳。

“爹！”余小響沖了進來，抱住老人，痛哭涕流。

當日，山海寨給余震天安排了一場十分體面的葬禮。

也把余震天的遺體，安葬在了寨子后邊的山上。

柯景站在余震天的墓前，往前的種種回憶頓時涌上心頭。

當初正因為余震天，他才得以進入山海寨，過上安穩快樂的日子。

如今看著這位故人離去，心中總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柯景輕輕地嘆了口氣，隨后輕聲呼喚：

“小哈，該走了！”

汪汪！

小哈跟在柯景身后，時不時回頭看著寨子的方向，眼中有些戀戀不舍。

自柯景來到山海寨，已經足足生活了二十年。

如今，也是時候離開了，去往下一處地點了。

不過，在離開之前，柯景要完成先前的承諾。

二十年了，也該去找隔壁那黑蛇寨去算算當年的賬了！

當年的仇，柯景一直沒忘，只不過是一直沒到時候罷了。

君子報仇，二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