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我家大王說了，只要你們今天肯交出葛大帥、張將軍、霍將軍，還有黃欽黃九爺，以及被俘虜的那兩萬多弟兄，先前發生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

乾封縣，縣衙大堂。

黃巢派出的使者趙璋，正在同秦家軍的幾名將領，商討歸還葛從周等人條件。

不過說是商討，其實更多的還是威逼。趙璋自恃身后還有黃巢的六七萬大軍，完全沒有將眾人放在眼里。

“呸！你就是用這種態度與我們商談的么？我們若是不交人，你待如何？”

眼見對方如此囂張跋扈、趾高氣昂，大堂下方，楊鳳翔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起身質問。

“哼，若不放人，我家大王的兵馬，明日便踏平此地！”那趙璋聞言，立刻大聲回應。

不過此人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明顯有些中氣不足，似乎有些心虛。

“既然如此，我看咱們兩家，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貴使請回吧。”

秦衡在楚璃兒的攙扶下，這時正好緩步走進堂內，看到趙璋如此表現，心中隱隱猜出一些端倪，故意沉下臉色，聲音冷冷道。

“公子，公子來了！”

“太好了，公子沒事了！”

發現秦衡到來，周邊眾將無不喜形于色，紛紛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開口問候。

“公子，你…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看到秦衡平安無事，人群中央，楊蕊珠不由得語氣哽咽起來，只是目光一轉，注意到對方身畔跟著的楚璃兒，臉色又不禁微微發白。

“我沒事，蕊珠，這些日子來，讓你費心了。”

秦衡目光溫柔地望著對方，臉上漾起一抹微笑。

經歷了先前的事，楊蕊珠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然無比重要，當時若不是對方及時趕到，現在的他只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頓了頓，他接著偏過頭，對一旁的楊寶、韓隨，張居言等人道：

“先前一戰，我受傷暈厥，全賴幾位力挽狂瀾，秦某在此深表謝意。”

“尤其是楊大叔，聽說你只用了三百鐵騎，便生生沖亂了兩萬多賊軍，嘖嘖，這份戰果，只怕當年的楚霸王復生，也不過如此。”

楊寶聞言，明知道秦衡故意拍自己馬屁，心中還是忍不住得意萬分，昂起頭道：

“呵，這對老夫而言，不過是探囊取物罷了。”

雖說迫不得已加入了秦家軍，但楊寶心中，其實一直為當初被秦衡夜襲活捉的事耿耿于懷。

他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盡管心中也承認，秦衡確實很有智謀，但他卻并不認為自己比對方差到哪兒去。

如今親耳聽到對方夸獎，心中焉能不喜。

“這位英雄，莫非閣下就是韓隨，韓將軍？”

另一頭，黃巢派遣的使者趙璋，眼看自己被堂內眾人晾在一邊，又見眾人對秦衡如此尊敬，很快便猜出了他的身份，試探著開口問道。

秦衡聞言，一面邁步走到大堂正中央處的圈椅坐下，一面轉過頭來望著對方，正色道：

“沒錯，我就是秦衡。貴使今日來此，若是來與我們談條件的，秦某自當竭誠歡迎，若是來這里頤氣指使的話，還是請回吧。”

聽到秦衡表明態度，周邊的楊鳳翔、張居言等人，立刻跟著出聲訓斥起來。

“公子說的對，你這狗賊，好不識相，也不看看這是哪里！”

“我看你根本不是過來談判的，還是滾吧！”

那趙璋被眾人一番咒罵，先前的神氣，霎時間蕩然無存，臉上表情通紅，仿佛喪家之犬一般，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來趙璋臨來之前，曾受過黃巢再三囑托，對方命他一定要想辦法，將葛從周、黃欽、張歸霸等人安全救回。

至于黃巢本人，以及那六七萬反賊大軍，如今已陷在了兗州城下，根本就抽不出身來。

原來，朝廷在得知兗州城被賊軍包圍后，馬上便調集周邊各鎮的節度使，率大軍陸續向兗州方向趕來，逐漸對反賊大軍形成了合圍之勢。

而黃巢麾下，名義上雖有數萬大軍，但本質上只是一群流寇，這幫人向來是打下一座城池，大肆搶掠后，便迅速棄地而去，從不給官兵追擊的機會。

眼下兗州城被困已長達十數日，眼看遲遲不能取勝，察覺到危險的黃巢，都開始準備命令全軍撤退了，哪里還有攻打乾封的念頭。

之所以派趙璋過來嚇唬秦家軍眾將，只是因為對方舍不得葛從周、張歸霸等一干大將罷了。

“諸位英雄，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目光回到堂前。

發現堂上眾人，個個目光不善地盯著自己，趙璋心中越發緊張，臉上卻依舊強作鎮定，接著對秦衡道：

“秦將軍，那兩萬多俘虜，留給你們處置也無妨，但先前在下點名的那幾名大將，還請將軍一定要送還。”

“哦？那我若是偏不送還呢？”

秦衡聽到這里，心中基本篤定，黃巢那邊不可能再分兵過來對付自己了，于是故意與這趙璋為難。

“這，這……”趙璋擦了擦臉上的汗，沉思片刻，換了個思路道：“秦將軍如此年輕，便能指揮千軍萬馬，必然是個聰明人。”

“方今四海鼎沸、民怨洶洶，我家大王上承天心，下順民意，舉事不過一年，便攻破了唐廷數十州府。照這樣子下去，我家大王的兵馬，今后只會越來越多，將軍何必非要與我們作對呢？”

秦衡瞇了瞇眼，沒有說話。

對方見狀，繼續道：“將軍若肯將在下方才提到的那幾位人物放回，如此恩德，我家大王必定銘記在心，他日兩家再見之時，也免得再起刀兵。”

秦衡聞言，忍不住開口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家大王的意思？”

趙璋道：“這既是在下的意思，也是我家大王的意思。”

“好，既然如此，你回去稟報你們大王，人我可以給他放回去。”

秦衡緩緩起身道：“但是你們無故攻打我，給我和我弟兄造成的損失，不能就這么算了。”

“秦將軍此言何意啊？”趙璋聞言，有些摸不著頭腦。

“直說了吧，我要你們賠償。”秦衡開門見山道：“賠償我金銀、布帛、糧草、馬匹、輜重……”

“葛從周、張歸霸、霍存，對了，還有那個黃欽，這些人的性命究竟值多少東西，就看你家大王怎么掂量了。”

趙璋聽到這里，一時間雙目圓睜，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