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血紅色的。

“喂喂，這股微妙的即視感是怎么一回事？”

看著窗外那血紅色的月亮，歌德的心中頓時涌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很好，現在他可以知道自己的舉措至少對了一半：乃粒并沒有放棄自己的力量。

可現在的問題是，她怎么又暴走了？

而且我為什么會在牢里……

他思考了一下，嗯，自己是被教會給抓住了。

可以理解，有所預料。

他手腕上的鐐銬是教會專門用來扼制術師能力的超凡物品，不可見的金燦燦的光輝化作了無形鎖鏈，把他意識內的術給牢牢鎖住，讓他無法發揮任何力量。

他看了一下自己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口，鉆心的疼痛刺入大腦。

不過還好，相比較上一次的痛苦，這種程度已經是小兒科了。

歌德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監獄，兩側都是厚實漆黑的石壁，里面只有一張由干草垛充當的床。

監獄的外側是一條漆黑的走道，地面上泥濘黏濕，散發著一股渾濁的臭氣。

沒有人。

歌德猛地拍擊鐵欄桿，發出一陣陣沉悶的聲響，并且大聲呼喊。

還是沒有人。

整個監獄內空蕩蕩一片，只有他的回音在悠遠地回蕩，火把早已熄滅，唯一的亮光就是從窗戶里透進來的血紅色月光。

歌德的身體失去了控制。

這時，一股忽如其來的恐懼在一瞬間籠罩了他。

他猛地轉身。

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響，怒吼聲、恐懼聲、崩潰的聲音夾雜著慘叫、烈火燃起的聲音同時響起。

歌德聽見了呼呼的風聲。

他看見了一道染血的身影掠上天空，飄浮在血色的月亮之前，她一頭銀亮的頭發在月光下散發出璀璨的光輝。

“不、不行！”

歌德望著窗外，瘋狂的用雙手敲打厚實的墻壁，似乎是想要將手上的鐐銬敲碎。

但是可惜教會的制品又豈是那么容易破壞的？他瘋狂的敲打，把自己的雙手弄的鮮血淋漓皮開肉綻，手上的鐐銬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不行！不行啊！你絕不能——”

他在嵌入地下的監獄中瘋狂地吶喊了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騎士們的腳步從高高的窗戶邊跑過，一陣包含著血腥味的風掛過，鮮血滴滴噠噠地從窗口滴落。

歌德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牙齒，仿佛要把它們全部崩碎。

“你不能殺人啊……你要是隨便殺人的話，會……會……”

他用沙啞的聲音說。

盡管心中在不斷祈禱，但是赤裸裸的現實卻已經擺在了眼前。

一切都是徒勞的，他想。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法挽回了。

砰！他一拳頭砸在了墻壁上，骨折帶來了鉆心的疼痛。歌德對此仿佛毫不在意，他只是無力地坐在地上，自責著自己的無力。

“如果當初沒有選擇那樣的做法，就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火焰點燃了一整座城市，烈火焚燒著一切，血月下，魔女無情地屠殺著一切生命。

天災降臨。

「推演結束」

「相關人物：血月之魔女」

「BE.3無法挽回」

「你曾選擇讓魔女成為你們前進路上最有力的護衛，讓她解決了一切對你們有威脅的對象。」

「可是后來，你發現你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隨著魔女手中沾染了越多的血腥，她開始變得越來越殘忍暴力，開始嗜殺。」

「這似乎是因為鮮血喚醒了潛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己，當你發現的時候，事情已經開始變得棘手。」

「你強迫魔女停止這一切，并帶著她隱居山中，希望山中平靜的生活能夠讓她從殺戮的深淵當中脫離出來。」

「你們在山中悠閑自在的度過了一段時光，本以為一切都將回歸正軌，魔女卻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殺掉了受你幫助卻翻反過來怪罪你的村民。」

「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當你被關在監獄里，看著外面的魔女為了救你而沾染了更多的鮮血，漆黑的殺意污染了理智，引發天災。你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是你親手，將你最愛的女孩推入了無法掙脫的泥濘深淵。」

「免費次數已用完」

「推演充能：0%」

“……”歌德顫抖著醒來。

這一次的推演，未來歌德在最后時間里的各種負面情緒，自責愧疚悲痛無力等等，全部被一股腦的灌進了自己的腦袋里。

“媽的！”他壓低了聲音念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要殺人就會喚醒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惡意，這聽起來簡直就像在說乃粒是一個天生的殺胚，或者說有一個極為殘忍、充滿毀滅與自我毀滅的第二人格。

乃粒的問題，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麻煩。

“不能殺人……我會讓乃粒去殺人嗎？”

或許會的。

也許這并非是他的本意，可一旦讓乃粒承擔保護自己的職責，那么在遇到一些充滿威脅的對手時，她一定會選擇采取最干脆利落的手段。

正是這樣，才會讓乃粒一步一步的陷入其中，最后變成與魔女名副其實的殺人鬼。

不能這樣。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它發生。

憑什么一個女孩的命運要悲慘到如此地步，連續三次推演，次次都是沒有善終的結局？

歌德感覺很不對，他冥冥之中覺得有一些很不和諧的地方，就仿佛未來不應該是以這樣的方式去呈現的……但這其實只是他在接收了那些負面的情緒后一廂情愿的妄想。

他現在甚至感覺今后的幾次推演，說不定也依舊沒有一個好的結局。

說起來，推演的免費次數已經用完了，接下來又該怎么辦。

“需要充能，用什么充呢？”

歌德嘀咕了起來，這時候天還沒有亮，旁邊的床上昨天累了一天的乃粒還在睡覺，輕輕的打呼嚕。

說到充能，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蘊含能量的魔晶礦。

“這個？”

他稍微找了找，終于找到了被乃粒吃剩下的小半塊晶體，捏在了手里。

“額……”歌德輕聲念道，“……該不會是要吃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