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

通體金黃，蓬松的鬃毛，赤紅的雙眸寫出嗜血的光。體型比路遠之前遇到的巨虎還要大上一分！

隨著一擊未中，那深沉的、洪鐘般的獅子吼聲響起，粗重悲壯，驚天動地，尾聲是一陣沉重而又低沉的喉音，恰似人的喘息。

它似有靈智一般，望向目標胡平的眼神充斥著不甘。只一秒的猶豫，巨獅趁著眾人尚未回過味來，一個轉身，從剛才它撞出的大洞中竄逃而去。

“所有人跟我追！”邊不讓反應過來，立刻帶頭追去，眾人緊隨其后。

路遠剛要跟上，邊不讓的喝聲遠遠傳來。

“路遠留下守著胡平！”

路遠只得服從命令，留在原地。他冷冷地看向胡平，目光中帶著審視。

與死神擦肩而過的胡平此刻是徹底嚇破了膽，豆大的汗珠似打開了開關，順著額頭撲簌而下。他瞪大著雙眼，眼珠不住顫動，但卻完全失了焦點，三魂去了七魄。

路遠哪會跟他客氣，一個耳光扇立時扇去。

啪！清脆的耳光聲后，胡平的左臉瞬間腫脹，清晰的五指掌印赫然面上。

胡平回過神來，卻再也遭不住，涕泗橫流。

啪！第二個耳光。這次扇在右臉。

“說。”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都是他們逼我的！”

“誰逼的你！”

“吳園長...西山動物園的吳園長！還有李勇他們！”

“逼你什么！”路遠步步緊逼，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吳園長長期利用職責不當牟利！他利用動物園的渠道大量購買各種動物，但卻不是拿來展覽，而是進行各種非法活動...”胡平徹底崩潰，不用路遠逼問，兀自滔滔不絕：“他...他虐待動物！比如活取熊膽汁，暗中經營以保護動物為食材的地下餐廳，還有故意毒死大象、犀牛收取象牙、犀角販賣...”

見他的心理防線已被擊破，路遠也不再威逼，而是改為利誘。

“繼續，全說出來我才能救你。”

“我說...我全說...吳院長覺得干這些賺錢還是太慢，于是他聯系到了李勇。李勇當時經營著津衛市最有名的地下賭場，他們兩個一拍即合，決定聯合搞個新賭法，沒人搞過的賭法...”

路遠一怔，隱隱猜到了什么...他厭惡地緊皺起眉頭，心底殺意激蕩。

“...地下斗獸場？”

“對！對...就是地下斗獸場！吳院長負責提供猛獸，比如獅虎狼豹之類，李勇負責威逼那些欠他賭債還不清的賭客上場斗獸...到最后我聽說他甚至直接綁架一些外地的流浪漢來！”

“讓現代人面對野獸...”路遠沉聲道：“這是謀殺。”

“你不明白，同志！那些有錢的豪客就喜歡這些！野獸吃人看膩了，他們還要看獅虎斗、虎狼斗...”

這是一起仇殺事件。

事已至此，路遠基本完全明白了。一個以殘害動物和人牟利的地下犯罪組織，被妖鬼化后的猛獸復仇式追殺。

但還是有一些疑點他未想明白。

“你不過是一個獸醫，憑什么分到這么多錢？”

“所謂猛獸，其實和很多人以為的不一樣，它們并沒有主動攻擊人類的天性。為了讓它們更加狂暴，使場面更加...刺激。”胡平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我負責配置一些能激發它們兇性的神經藥劑...”

路遠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努力壓制心中的殺意...胡平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又要去拿煙。

路遠雙目一瞠，一掌打掉他拿煙的手！

“你這種人自有取死之道，死不足惜。換做以前，我會親手宰了你。”路遠的聲音之中寒意如冰。“但就在最近某個人跟我說，秩序才是最重要的。不得不承認...我有點認同他的觀點。”

“所以今天我不會殺你。”

路遠揉了揉拳頭，站起身來。

“但我要狠狠揍你一頓！放心，我會很有分寸...”

胡平面色大變。

“你！你不能...這是違規的！”

“是違規的，會關禁閉。”路遠步步逼近。“不過再次請你放心，你也不會白白挨打...”

“這一段我會如實上報！”

砰砰砰砰！拳頭雨點般的落下，路遠刻意收著力。雖然最多是皮外之傷，但胡平這種人哪里受的了？哀嚎、求饒、痛呼不斷，隨后徹底暈了過去。

“撲哧...”一聲輕笑突然在路遠身后響起。

路遠大驚，回頭望去。居然是那個駕馭巨虎的女子！

他收回拳頭，全神戒備。

大意了，被憤怒沖昏了腦袋，居然被人靠到這么近都沒發現。如果她是敵人，這一刻也許自己已經重傷。

見路遠望來，女人取下臉上的面具，嫣然一笑，溫柔如水。一張清秀可人的臉上，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

一只胖乎乎的橘貓跳上女人的肩頭，憨態可掬。它伸出舌頭舔舔了女人的臉，在她耳邊輕輕喵喵了兩聲。

“呆呆說你是好人，她很喜歡你，就不計較你刺她那一刀了。”女人笑道。

呆呆？那只斑斕巨虎？路遠滿臉不可置信。

“呆呆的本體是‘山君’，也就是人們傳說中的虎妖。”見路遠的表情，女人解釋道：“但比起老虎，她的性格更像一只貓。”

路遠點了點頭，他感知的到，女人沒有敵意。

“你是什么時候到的？”

“我一直在不遠處，但我感知到你們之中有個人很強，我一直沒敢靠近。從你的朋友們出去追捏捏的那一刻，我才潛伏到房子外面。”

“捏捏？”

“你看到的，那只獅妖。”

老虎呆呆...獅子捏捏...這都什么爛名字...路遠一陣無語...

“你又是誰？”他問道。

“我叫桑依蘭。”女人坦然回道：“桑樹的桑，依靠的依，蘭花的蘭。”

見她坦坦蕩蕩，路遠自然也沒什么好瞞的。他抬起手臂，對著桑依蘭揚了揚小臂上的隨身電腦。

“不介意的話...？”

“輕便。”

聞言，他快速在電腦上按了幾下，把女人的名字發給老金，讓她去作背景調查。

作完這些，他指了指暈倒的胡平，向她問道：“你認識他？”

桑依蘭點頭應道：“認識。胡平，獸醫。”

路遠又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西山動物園的員工？”

“曾經是。”

“那看來你的這只...呆呆，也曾是西山動物園的老虎吧。”

桑依蘭再度點了點頭：“捏捏也曾是西山動物園的獅子。如你所見，人都是捏捏殺得，但我想你一定也會同意，他有殺這些人的理由。”

路遠沒有直接表達看法，同意或是不同意桑依蘭的說法。

“我不是法官。”他如是說道。

桑依蘭也沒有多說，二人陷入一片對望無言的沉默之中。

滴滴滴。通訊請求傳來。

路遠帶上耳機。

“渡鴉，這個桑依蘭的背景資料我查到了，她曾經在西山動物園擔任獅虎山飼養員的工作。但是...”老金的語氣帶著幾分疑惑：“這個人一年前就死了，尸體是在西山的后山被發現，死因是頭部的撞擊傷。但經過尸檢，發現她的尸體有被大型貓科動物吞噬的痕跡。”

“嗯...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