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老鼠帶著眾人躲在山坡上的巨石后面，看著三根漂浮在河中央的枯木，靜靜地等待成果。不知道這三根枯木有沒有機會飄到浮橋附近。

只要飄過去，金軍肯定會去打撈。灰老鼠只能祈禱，自己計算延時不要出錯。

第一根枯木快要飄到浮橋時，被金軍用鉤子勾住了，兩個金兵正努力的將枯木拖上浮橋。

在灰老鼠的祈禱中，轟的一聲巨響。水面騰起三丈高的水柱，一圈圈半尺高的波浪向四周擴散。

浮橋瞬間斷層力截，在水浪的帶動下向四周散去。河面上飄飄散著一大片爛木頭，爛羊皮囊。

金軍短暫的騷亂過后，很快平靜了下來，一大群騎兵向上游搜尋而來。

灰老鼠趕緊命令撤退，爬上懸崖才算真正安全。金人隨時都會發現山坡上的藏身處。

金人騎兵正在朝著蘆葦叢里射箭，幸虧沒有聽王燦的建議。要是繼續躲在蘆葦叢里等浮橋被炸斷了再走，現在估計都成豪豬了。

金人終于發現了懸崖上蠕動的物體。一大群金人舍棄馬，往山坡上沖了上來！

灰老鼠命令加快速度。有點不太妙，肚子咕咕直叫，腦袋有點發暈。

為了盡快減肥，昨天晚上灰老鼠沒有吃飯，今天早上只喝了一小碗粥。這大半天一路翻山越嶺早都消耗完了，得趕緊強撐著爬上去。

山下又是轟隆一聲巨響。灰老鼠回頭看了下，這一次效果不是太好，離浮橋還有段距離就炸響了！

好在第二條浮橋被水浪沖斷成兩截，也算是起到了作用。

后面還有三個炸藥灰老鼠已經不報希望了，連續炸斷兩條浮橋，金人一定會派人將水里的一切可疑物攔截并撈起來，不讓其靠近第三條浮橋。

嗖！一支羽箭插在灰老鼠腦袋旁邊。這金人還真猛，都爬了這么高了，箭還能射上來！看來這些人里面有射雕手，得抓緊爬上去！

灰老鼠掉在了最后，手腳感覺都軟的，沒啥勁了！真后悔早上沒吃東西，要是在這里被射雕手弄死，真就虧大了。

到死都是個餓死鬼！

硬撐著努力向上攀爬，還要不斷躲避羽箭。才一小會兒，渾身都濕透了。

山下接連傳來三聲爆炸聲，灰老鼠顧根本就顧不上看戰績。只能打起所有精神躲避羽箭。

上方垂下來一根繩子，灰老鼠終于抓住了救命稻草，迅速抓住繩子，拴在腰上！

被拉到懸崖頂上的灰老鼠已經完全脫力了，痰在地上。說道：“去他娘的，不減肥了，差點小命都沒了！”

王燦可憐的看著灰老鼠說道：“鼠頭啊！你被范澤忽悠了，誰說兩個胖子就沒辦法那個了，他是沒去過醉紅樓沒經驗！

以前我們有個同窗郭胖子最喜歡找醉紅樓里面那個肥妞，以后我讓他帶你去學學經驗！”

灰老鼠有氣無力的說道：“算了，還是減肥吧！我可是大宋第一個飛行員，要是被趕出偵察都，當不了飛行員，我就沒臉見人了！你們誰帶的有吃的。”

王燦說道：“看來你是餓糊涂了，我們都不像你那樣，不是饞鬼，整個千機營就只有你和范澤身上隨時有吃的！”

范澤身上有吃的倒不是因為饞，是戒煙后遺癥，身上隨時都備有炒豆子，沒事嚼兩顆。

灰老鼠是真饞，肉干，糕點，甚至連窩窩頭都能往懷里塞。

今天竟然啥都沒裝，只能硬撐著回去了，三十里路，灰老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走之前看了下戰績，三座浮橋斷了兩座，最上面的一座基本已經沒了，得全部重新搭建，至于炸死了多少人就不知道了。戰果還算可以，沒有白跑一趟。

灰老鼠竟然看到十幾個金人正在徒手攀爬懸崖。這還猴子還是人，這么陡的懸崖，竟然能徒手攀爬。

趕緊命令手下用手弩居高臨下射殺。這些人身手極為矯健，竟然能不帶任何防護在懸崖上來回跳躍躲避弩箭。

占據這么有利的進攻條件，竟然讓這些人一半都順利撤下懸崖逃走了。

王燦說道：“我們都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東海女真有爬上懸崖抓海東青幼鳥的習俗，金兀術的軍隊里估計有東海女真。

這些東海女真生存在最東北邊，靠著大海，與野獸為伍，以漁獵為生。箭術，格斗，攀爬，潛水樣樣精通，擁有豹子般的體格和身手，是天生的戰士。

幸虧人口稀少，要是全是這種豹子一樣的野獸，我們還真沒的打了！

得趕緊回去匯報，讓吳將軍和范澤提前做好應對策略。”

灰老鼠沒弄明白什么女真女假的，只知道這些人是真厲害！說道：“我弄不太清楚，這些金人有啥區別，以后慢慢了解，先回去趕緊匯報是大事！”

灰老鼠是被拖回去的，回軍營第一件事是吃飯，匯報軍情的事情交給了王燦。

吳玠聽了匯報，也是一臉驚奇，說道：“跟金人打了這么多年的仗，倒是真不知道女真人還有這說法！只知道有一部分喜歡披著獸皮的金人很厲害！原來是這么回事！”

范澤經王燦提醒才想起來，說道：“東海女真又叫野人女真，是真正的野人。據說完顏阿骨打統一女真部落之前，他們還是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

居住的環境極為惡劣，冬天在外面都不敢撒尿，剛剛出來的尿會和那玩意凍到一起。惡劣的環境就造成了這些人強悍的體魄，據說有生撕虎豹之力。

當然這些都是謠傳，不過他們戰斗力是真強，而且悍不畏死。就像王燦說的，樣樣精通，很難對付。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對付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火槍爆頭。

子彈飛行速度比聲音傳播速度快，他們能躲避弩箭，但想要躲避子彈卻絕無可能！”

吳玠說道：“既然有解決方法，那就不是啥大事情。只需要分派一部分火槍兵，時刻監視好幾處懸崖，防備這些野人攀爬懸崖就好了。至于正面戰場，他們施展不出太多手段。

看來以后戰場上靠武力取勝的時代是真要過去了！再強悍的身手武力在武器面前都不值一提，以后是新式武器的時代了！”

范澤笑著說道：“古人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槍撂倒！’就是這理！”

吳玠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是那個古人說的，看向文化最高的監軍李篤說道：“李監軍，你知道是哪位古人說的嗎！”

李篤一臉迷茫，還真想不起來，好像古人沒說過這句話！

吳玠終于反應過來，以前就沒有火槍，說道：“小子，又是你順口編的吧！”

范澤摸摸一把說道：“幾百年后我不就是古人了嗎！”

眾人齊聲叫好，現在留下一些經典話語，幾百年后說不準還真成為典故。

大戰即將爆發，和尚原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愁云慘淡，一個個都很期待廈戰斗的來臨！

楊政去了小關溝，花狗子的偵察都和吳拱的輕騎營全都撒了出去，需要第一時間探聽到更多消息。

黎鐵虎的盾刀都也被派了出去，至于他們去了哪里，范澤也不清楚。

他們的目的是給金軍制造混亂，可能是行軍途中山上突然滾下的落石，也有可能是行進途中突然踩到釘子，或者是一只突然沖進行軍隊伍的野豬。只要能讓金軍不舒服，怎么好玩怎么弄。

小關溝西口不寬，僅僅能同時允許三人通過。楊政只有一千人，人多了反而麻煩，撤退是人多了容易成為金人的靶子。

楊政在小關溝口布置很簡單，沿著山谷亂七八糟擺了很多巨石。巨石的作用就是讓金軍沒辦法好好走路。

在谷口用巨石壘起了一道簡單的城墻，也就一丈高。壘太高就真成了死守了，跟金人在這里慢慢耗劃不來。

金人的前鋒終于來了，辛辛苦苦等了這么久總算等到了。

金人頂著大木牌喊著響亮的號子向前推進。

這和預想中的不一樣啊！金人不是派出騎兵沖鋒嗎！

金兀術有些后悔來這里了，彎彎曲曲的山谷，一路蜿蜒而上。別說騎兵了，步兵走起來都費勁，金兀術自己都得下馬步行。

楊政看著這些頂著木牌的金人，還真不好打。弩箭的威脅被完全消除了。

神臂弩還不適合用在這里，彎彎曲曲的山道，神臂弩施展不開。只能用手雷了，一人扔兩輪就夠了，做做樣子就行。

“八十，七十，五十，放！”

不管弩箭有沒有效果，還是得射幾輪，就算沒有造成殺傷，也能延緩金人的進攻！

哆哆一陣亂響過后，金人頂著刺猬繼續緩慢向前推進。

平射肯定是沒有多少效果的，楊政命令弩手，弓手一起發動進攻。

“弓箭標高三，弩手平射，放！”

這一波效果還不錯，一些倒霉鬼，被從天而降的羽箭開了天窗。

要學宋軍的防御，卻沒有學全套。宋軍的龜甲防御圈子一旦成型，別說弓箭，刀槍都刺不進來。

赤盞暉見不少人中箭倒地，知道想要完全防住宋軍的弓箭不現實。不是不懂宋人的龜殼戰術，一旦使用龜殼戰術，大軍就沒法繼續前進，后面的十萬大軍不能被擋在這里。

遂下令放棄盾牌防守，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山谷。只有向前沖擊，哪怕有傷亡，只要能沖破宋人谷口的防守，后面的大部隊就能順利前進。

這才是金人該有的進攻方式，迎著弩箭沖向谷口。

楊政在山道上亂七八糟布下的巨石，給金軍帶來了不少麻煩，本來狹窄的山道，現在只能翻過巨石，才能繼續前進。

很多金軍都在翻越巨石的過程中中箭。這巨石不大，但一般人還跳不過去，只能爬上去。

金人前仆后繼的前沖，在撂下一地尸體后，終于有人沖到了石墻邊上。一個倒霉的宋軍被金人丟出的短矛訂死。迎接金人的是一波弩箭。

在這狹窄的地方，雙方都沒辦法展開大面積進攻。宋軍一波弩箭，金人遠處弓箭拋射還擊，近處的金人投射短矛。

沖到巨石前的金人越來越多，頂著木牌，向上攀爬。雙方的傷亡速度也在加快。

一個金人終于頂著盾牌爬了上來，但很快就被圍過來的軍士殺死，丟了下去。

差不多了，楊政做了個手勢。一馬撒腿就跑，一眾士兵見主將跑了，也跟著跑了。

這是提前預演好的，雖然是逃跑，但也很有章法，沒有出現相互搶路！只是故意大聲喊叫，“主將跑了！”

金軍好不容易沖上石墻，石墻后面的宋軍早都跑了。赤盞暉趕忙命令放箭。

宋軍跑的太快，大部分都跑出了弓箭射程，只留下兩個倒霉鬼。搬來巨石，為后續部隊騰開大路。

短短一個時辰接戰，金軍損失了三百多位悍不畏死的勇士。赤盞暉看著擺了一地的尸體，目呲欲裂。

還沒真正開始大戰，就損失了這么多弟兄，僅僅只殺死了十幾個宋軍。

看來這地方是真不好進攻，難怪烏魯這個沒立都全軍覆沒，看來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了。別把自己折在這里了。

赤盞暉派出了東海女真的一個精銳猛克為前軍探路。必須盡快通過前方山谷，才能為后續大軍開辟通道。

十萬大軍的確很多，四萬前軍還沒全部走出小關溝，金兀術的三萬中軍還在小關溝外面，而三萬后軍才剛進入秦嶺。十萬大軍鋪滿了十幾里長的山谷。

金兀術聽到了前軍受阻的消息，下達命令，無論如何都要迅速通過山谷，前軍今天必須要抵達和尚原。

攤開地圖，前軍距離和尚原就十里路，這十幾里路是最難通行的路。

派赤盞暉作為前軍，是為了讓他將功折罪。赤盞暉打仗勇猛有余，但是智謀不足，幾次大仗都是沖的最猛，斬殺也最多，但也是敗得最快。

這次讓他作為前軍，這里的山谷曲曲折折，什么計謀在這里都不管用，只能靠勇猛無謂，沖破宋軍的防御，才能快速通過。

金兀術派出的一個東海女真猛克回來不足兩百人。

這里的懸崖陡峭，而且不熟悉地形。有攀爬不穩掉落摔死的，也有被隱藏懸崖上的宋軍用弩箭射死的，還有一些倒霉的被山頂的宋軍用石頭砸死的。

金兀術暗暗驚奇，宋軍啥時候有了這么勇猛的將士，比東海女真攀爬懸崖都厲害。

竟然敢躲藏起來偷襲最勇猛的東海女真勇士，看來吳玠是真有幾分本事，能訓練出如此強力的士兵。

就是不知道和韓世忠，岳飛相比如何，自己在兩人手里吃個敗仗。希望不要是岳飛那般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