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值時代

一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因為失眠正在早晨擁擠的地鐵列車?yán)锇霑灠胄褷顟B(tài)的司馬東的臉上，而他昨天晚上的失眠是因為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讓周圍的人不再擠兌他的問題，不知不覺中就又聽到那即刺耳又討厭的鬧鐘聲音了。和往常一樣，他機(jī)械的洗漱完畢后，穿上正裝，擠著地鐵去上班。

“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是一個好人！”

地鐵上扇司馬東耳光的是一個比較肥胖的女人，她正怒氣匆匆的斥責(zé)司馬東。

“怎么了？”

被扇了一耳光后司馬東似乎沒搞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摸我！”

“我沒摸！”司馬東顯得很無辜的解釋道。

“你就摸了，難道我還冤枉你？你這種人，一看就是饑渴難耐的困難戶，居然摸到老娘頭上來了，真的是色膽包天！居然還不承認(rèn)！”

胖女人理直氣壯的對著司馬東大罵起來，時不時還用手去指點司馬東的鼻子，這讓司馬東在眾多人面前顯得特別難堪，周圍人的眼神也讓他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什么錯事似得，難道大家都認(rèn)為自己就是一個電車色魔？好在列車很快就到站了，司馬東趕緊隨著人群擠出列車。人們像潮水一樣從列車上涌出，瞬間淹沒了車站的站臺，所有人都正埋著頭靜悄悄的經(jīng)過車站站臺朝著電扶梯方向涌去，站臺里除了噼噼啪啪的腳步聲就是那個胖女人的罵聲。司馬東緊跟著人潮擠上了電扶梯然后消失。當(dāng)列車再次啟動朝著下一站駛?cè)ズ笳九_又很快的恢復(fù)到平時的狀態(tài)，除了有幾個人因為錯過班車在那里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司馬東供職的這家設(shè)計公司并不喜歡他，貌似這里的人都有一個比較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要看臉說話，所以長相特別猥瑣的司馬東總是遭到同事們不同程度的歧視，對此他內(nèi)心當(dāng)然十分不滿，可偏偏設(shè)計師又是他十分熱愛的工作，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他也只能忍氣吞聲。其實大可不必這樣，因為他掛的職務(wù)雖然叫平面設(shè)計師，而實際上他得到工作都是一些雜活。他認(rèn)為這些問題都是源于他的長相長得過于猥瑣而造成的必然結(jié)果，老板也從來都沒有對他認(rèn)可過，同事們也瞧不起他，甚至是欺負(fù)他。就拿他一天的工作來舉個例子吧，剛才在地鐵上挨了莫名其妙的一巴掌，來到公司后，屁股剛一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一只手便將一包裝滿垃圾的垃圾袋舉到了他的面前。

“麻煩你！”

他旁邊的這位同事叫李杰，是一名二十出頭眉清目秀的小帥哥，他是上一個月才來到這家公司的，剛來的時候他還特別友好的稱呼旁邊司馬老師為前輩，而現(xiàn)在他正將這包垃圾袋舉在他的面前，雖然也是面帶著友好的微笑，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張笑臉里面夾雜得更多的是挑釁。

有什么辦法呢？李杰現(xiàn)在可是老板最欣賞的設(shè)計師之一，而且上次開會的時候老板也指名點姓的要求司馬東必須要協(xié)助他。無奈的司馬東只得接過垃圾袋拿去丟。之后又被女同事要求幫忙倒水，最過分的還是公司照大合照的時候攝影師故意找借口把他支到一旁，說一會兒單獨給他照。但是合照完成后，大家都一哄而散，留下他一個人傻傻的站在公司LOGO前不知所措，好在司馬東早已習(xí)慣了同事們的戲謔。把自己當(dāng)成一個小丑，為同事們帶來一些樂趣有何不可呢？每次他都會以這樣的想法來安慰自己，但是其他的人卻不會像他的同事那樣對待他。

中午在小巷里吃飯的時候就遇到了一群小混混在街頭火拼。兩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小青年喊叫著飛快的跑過正在吃青椒肉絲蓋飯的司馬東，緊接著就有七八個紋身男手持棍棒齜牙咧嘴的追趕了過來。其中有兩個紋身男跑到在司馬東旁邊停下，他們扶著膝蓋一面直喘粗氣又一面罵罵咧咧。一個矮個子紋身男轉(zhuǎn)頭看到了正在用異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們的司馬東。

“你看啥子？你哪兒來的喲？信不信老子連你一起弄？”

矮個子掂了一下手中的棒子，惡狠狠的盯著司馬東用標(biāo)準(zhǔn)的重慶方言威脅著他。這突如其來的威脅嚇得司馬東不假思索撒腿就跑。

一名男同事抱著一包文件行走在公司的走廊上，到老板辦公室門口一個不小心文件撒了一地，于是他便蹲下來收拾灑落一地的文件，而他的眼睛卻朝著老板辦公室里面望去，奇怪的是這里有一大堆男同事蹲在那里不是做著同樣的事情就是系鞋帶，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在那里不小心灑了一地的文件，或者是正好走到那里發(fā)現(xiàn)自己的鞋帶沒系好。而這些蹲在老板辦公室門口的男人們的眼睛都一致望向老板辦公室的里面。這里面有什么呢？剛回到公司的司馬東也覺得好奇，只見公司的美女琪琪正穿著短裙站在一張凳子上背對著這群男同事拿著雞毛撣子打掃著老板書柜的頂部。由于站得較高，再加上自己穿著短裙，自然吸引了大批前來一飽眼福的男同事們。司馬東的到來顯然是掃了他們的興致，大家一哄而散。這引起了琪琪的注意，她轉(zhuǎn)頭正好看到司馬東笑瞇瞇的沖著自己點頭。意識到自己走光的琪琪非常惱怒，她沖過去就給了司馬東一記耳光。

“你...你為什么不打他們呢？”

司馬東感到特別委屈。

“所有人都可以看，就你不能看。”

“為什么”

“因為你長得丑。”

琪琪的話讓站在原地的司馬東感到無地自容。

“啊！為什么？老天爺，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這不公平！啊~！”

像電視劇里面的一樣，下班后的司馬東獨自再到江邊對著河水怒吼。受盡委屈的他需要找到某種發(fā)泄的方式才能使自己的內(nèi)心恢復(fù)一點平衡。

“哪兒來什么絕對的公平？”有個聲音回答了司馬東的問題，聲音不大，很低沉，好像很遠(yuǎn)又好像很近，像是在回答司馬東的問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司馬東四下張望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只見在不遠(yuǎn)處的橋墩底下冒出一個人來。與其說他頭上長著的是頭發(fā)，倒不如說他頭上頂著一堆干枯的黑色茅草。這個四十歲上下穿著一件白色舊襯衣的男人不緊不慢帶著優(yōu)雅的步伐朝司馬東這邊走了過來。

“從我記事的時候就開始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問題。”襯衣男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著，一邊走著又時不時的看看司馬東。“這個世界都是要靠顏值說話，像你這種長相難看的，走到那里都會更容易得罪人。有些時候不但要得罪人，還要被欺負(fù)，有時候不但要被欺負(fù)，還要被忽略，有時候不但要被忽略還要挨打，這些習(xí)慣了都無所謂了，但是你絕對不能接受別人對你的侮辱。這些都是因為你長得丑！至于我說得有沒得道理，你可以想哈今天你身上發(fā)生的事情。”

司馬東被這個走到他面前用直勾勾眼神盯著他臉看的男人震驚，想想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于是他開始回想起有關(guān)自己形象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