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jié)束,卓林灝喝了些許酒不能開車,林寧便開車載著他來到了學校門口。此時的林寧想試探試探自己和卓林灝對這份感情到底還有多少信心,可她忘了,感情最經(jīng)不起試探。
“寧寧,怎么來到這里了?”
“我想起當年我就是從這里把你帶回家的,這一帶就是七年,那時候你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成功,我也沒有如今這么忙碌。”
卓林灝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安,隨即岔開話題說道:“我們回家吧。”
“小叔,你知道我要說什么,我想跟你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冷靜,是我提出來的,我現(xiàn)在覺得我配不上你這么多年的付出,你用了七年的付出讓你成了我的備選項,這對你很不公平。”
“寧寧,我不會跟你分開的。”
“我只是說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冷靜,若我們還有當初這份沖動,我們便繼續(xù)在一起,若沒有了,便放手吧。我不是能夠相夫教子的人,今天婚禮上我看到了你憧憬和羨慕的眼神,我覺得我什么都給不了你。這么多年都是你在妥協(xié),在付出,而什么都幫不了你,如今連給你生孩子我都不愿意,我自己都自慚形穢。”
良久的沉默后,林寧發(fā)動了車子將卓林灝送到酒店,自己則獨身一人返回了公寓。她心里期待著卓林灝能再沖動一次,可是她又知道自己給不了卓林灝想要的。如此往復焦灼著。
卓林灝這次也沒有以往的那份沖動了,他冷靜了很久,他希望林寧能為他退一步,回青城或者生個孩子,哪怕二選一都行。可是此后的很長時間里,林寧一心撲在事業(yè)上,她還期望著卓林灝能再次與自己奮不顧身的相愛一場。
除夕夜,林寧一個人待在宿舍里,而此時距離他們分開已經(jīng)3個月了,她徹底失去了卓林灝。
27歲這年,林寧的生命中沒有了卓林灝。
28歲這年,林寧終于成了一名出色的心外科醫(yī)生,每天等著她的只有排不完的手術。
29歲這年,林寧成了他們科室最年輕的博士,前途無量的心外科醫(yī)生。
30歲這年,林寧成了最年輕的副教授,除了林寧導師,林寧成了上海交大附屬醫(yī)院心外最年輕的一把刀。
四年來,兩人的生活再也沒有了任何交集。沒有聲勢浩大的離開,就在一個尋常的午后,一別多年,從此陌路。
31歲,林寧被臨時委派出任交大附屬醫(yī)院青城分院的副主任醫(yī)師,代理主任職務,三年后,若林寧能力突出,晉升主任醫(yī)師。
調(diào)任書一到,林寧便去找了自己老師,也是目前心外的主任。
“老師,我還年輕,擔不起這個重擔。”
“胡說,我最優(yōu)秀的學生,你擔不起,還有誰能擔的起,何況你是青城人,心外交到你手上我最放心。”
“可我在青城并沒有至親了,去了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會做手術就行,不需要人生地熟,臨危受命,三年就能升主任醫(yī)師,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我知道你一心只在手術上,但是你要知道,只有站在高處,也能保證初心不變,不然很多事情沒有權(quán)力都會變質(zhì)的,因為你無法控制別人的心思。”
林寧思慮再三,還是答應出任青城分院的代理主任。
林寧31歲的3月份,正式踏上回青城的航班。而這一次回青城,她的身后空無一人。
醫(yī)院給林寧分配了職工公寓,林寧每天除了科室便是公寓,兩點一線,毫無生機。
回到青城半年多時間,關悅媽媽來醫(yī)院看病才認出了林寧,也是第一個知道林寧回青城的人。
“寧寧?”關悅媽媽看著心外科墻上的宣傳照片,隨即疑惑道。她是知道林寧考上的交大,可是這么多年她對林寧的消息知之甚少,尤其這四年來,連關悅都聯(lián)系不到她。
關悅媽媽特意掛了主任號來找林寧,林寧只是機械性的接過片子,連來人是誰都沒抬頭看一眼。
“寧寧。”關悅媽媽確認再三。
林寧聞聲抬頭。
“阿姨,怎么是您。”
“阿姨也沒想到真的是你。”
“您坐著,我給您看看。”
“這么多年,你杳無音信,我們都以為你在上海,卻不曾想你竟然在我們大家眼皮子底下。”
林寧以工作太忙為由婉拒了關悅媽媽的邀請,她知道關悅不久就會殺來的,果然不出所料,下午下班的時候,在科室外面就被關悅氣勢洶洶的堵住了。
關悅雙手環(huán)臂,遠遠便站立在原地,等著林寧向自己走來。林寧打發(fā)了學生,便獨身一人緩緩走來,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她主動伸出胳膊,擁抱著關悅。
“就知道阿姨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我特意推了手術在這等你。”
“林大主任,四年,四年,你不要他怎么連累著連我也不要呢了?”關悅埋怨的說著。這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有人在林寧面前提起他,即使這個“他”沒有名字。
“我錯了,我不該不聯(lián)系你的。以后不會了,我以后都會留在這里。你現(xiàn)在還在他公司嗎?別告訴他我回青城了。”
“沒良心,我一直在他公司,現(xiàn)在是他們公司的財務總監(jiān),你以為我不說他就不知道嗎?你要不要打聽打聽上海交大附屬青城分院是誰投資的?”
林寧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他?”
“我不確定他的意圖,后期都是項目部對接的,他從沒參與。但我知道是這個項目最早啟動是他來一手操作的,那時候你們還沒分手,我以為他是為了你。后來當我知道你們分手想把這些告訴你的時候,我也聯(lián)系不上你了,但這個項目這么多年一直沒停過。”
此時的林寧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掩面哭泣著,她此刻也不知道卓林灝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為了讓自己回青城,還是不想這個項目戛然而止索性從一而終,林寧的腦子亂的很,這么多年的一鼓作氣,在一刻仿佛都坍塌了。
“關悅,我想不明白。他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如果為了我為什么不讓我知道,為什么跟我分開這么多年,四年,我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只會做手術的工具人,我以為自己這輩子就會和手術臺打交道,如今卻讓我知道這些,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動還是該埋怨。”
林寧平復著心情,良久緩緩說出一句話:“也許,我們用了12年的時間來得出了一個道理。”
“什么道理?”
“我們真的不合適。”
關悅也無話可說了,她就靜靜的陪著林寧回到了公寓,林寧跟卓林灝這12年的感情,她親眼見證了,兩個人不是不愛,而是太愛了,除非他們自己要分開,否則沒人任何人能將他們分開。
關悅吃過晚飯才從林寧的公寓離開,而第二天的林寧又變回了往日那般清冷的模樣。
卓林灝四年來對林寧的一舉一動都一清二楚,他還是在等林寧回身轉(zhuǎn)意,他知道只有林寧自己回頭,他們才有機會長相廝守。否則,即使自己一味妥協(xié),他們之間的這道坎也會一直橫亙在兩人之間,可是沒想到,林寧用了四年將自己包裹的刀槍不入,他只能暗中使點手段,才能讓彼此多一絲可能。
關悅一上班便把正要出差的卓林灝堵在辦公室。
“寧寧回來了,你是不是知道?”
“我要出差,沒時間跟你討論私事。”
“看來你都知道,卓林灝,你們有幾個四年可以拿來試錯。林寧她沒有上帝視角,她不知道這四年來你做了什么,別說她了,就算我這個財務總監(jiān)跟在你身邊這么多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還藏著這份心思。你下了這么大一盤棋,為什么就不能讓她知道呢?”
“關悅,她既然都知道了,那她做了什么?這四年來,我無時無刻不等著她回頭,我也以為她不會回青城,可是事實是她還是回來了,但不是為了我。”
“卓林灝,看來林寧說的沒錯,你們用了12年的時間來證明彼此不合適。”關悅失望的轉(zhuǎn)身正欲離去,卻被卓林灝叫住。
“等等,這是她的原話嗎?”
“是,她如今是刀槍不入的心外科醫(yī)生林寧,不再是我們認識那個明知不可為卻依舊堅定選擇你的林寧了,她刀槍不入,卻也卑微怯懦,若你想等她來跟你低頭認錯,大抵你們這輩子也只有錯過了。”
關悅犀利的話語,猶如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卓林灝的臉上,他跟林寧的矛盾點根本不在一處,他一直逼著林寧在自己與職業(yè)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卻不想也是自己將林寧越推越遠。
在蘇一航的再三催促下,卓林灝還是選擇了先出差,等回來再找機會與林寧坦白這四年的情意。他又何嘗不是事業(yè)為重的人呢?他自知自己沒有立場要求林寧以自己為重,可是他還是想自私的讓林寧只屬于自己。
他愛她,且想一生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