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英才見姜皓忽然沉默，以為是自己哪一句話說錯了，聲音越來越輕。

姜皓回過神，淡笑道：

“畢竟是進人，哪怕是臨時工，也要發一份工資。需要給東大本部人事處打個招呼不，我跟原本的人事處處長方為民還有幾分交情。”

賴英才松了口氣，回道：

“這個就不麻煩姜處長了，咱們新校區籌備處每年都掌握幾個進人名額，不需要跟本部報告。”

姜皓說道：

“既然你跟那個副署長有這么一份香火情，那你抽空跟他聯系一下，咱們籌備處過幾天去自規署一趟，參觀學習，加強聯系溝通。以后少不了要跟他們打交道。”

賴英才點頭稱是。

安排完工作，姜皓來到譚俠的辦公室。

譚俠見姜皓進來，關上門窗，掛上謝客的牌子，說道：

“聽說最近調查陷入僵局了？”

姜皓道：

“還行，最近有了一些進展，不過需要自規署的人配合。”

譚俠沒有多問，說道：

“自規署我倒是有幾個熟人可以說上話，你需要怎么配合？”

姜皓道：

“我已經安排好了，過幾天咱們去自規署一趟，我需要里面的一些秘密資料。”

譚俠道：

“好的，我到時候會提出參觀自規署的檔案室，你到時隨機應變。”

姜皓點頭。

譚俠又傳達了蔣啟功的一些指示。

無非是對當前形勢的分析和目前任務的安排。

譚俠道：

“啟功局長指示，來自軍部高層的壓力越來越大，他還能為我們爭取六個月時間。六個月如果不能查出赫爾曼的違法犯罪事實，局勢很有可能朝著我們不利的方向倒去。”

姜皓道：

“六個月，我心里大概有數了。請譚俠同志轉告啟功局長，保證按時完成任務。”

……

京都，聯邦的政治中心。

京都西城區，萬眾門，西大街。

聯邦中央執行委員會的十數個實權機關坐落在這里。

整條大街被京都警備司令部派出的三支精銳部隊日夜巡邏守護。

大大小小的命令從這十多幢威嚴的大樓中傳遞出來。

維持著萬眾聯邦的正常運轉，指導著每一個聯邦公民的日常生活、工作。

至于發出來的命令是否符合實際、是否被能貫徹實施，卻是要打上一個問號。

龐大的官僚體制像一塊沉重的幕布，橫在要做的事情和能夠下令去做的人之間。

西大街甲三號。

在東都不可一世的軍部提督熊風，身穿軍裝，一臉謙卑。

身后還站著一個神色鄭重的中年男子——東都大學常務副校長，赫爾曼。

二人亮出身份證件，進了軍部大樓。

大樓內近乎死一般寂靜，只有來來回回輕微的腳步聲。

隨意一瞥，來來往往的軍裝之人，肩章上最低都是一顆金星。

熊風和赫爾曼一前一后，兩人也不交談，沉默地朝三樓西北角一個辦公室走去。

熊風敲了門。

門內傳來一道中年人沉穩的聲音：

“是熊提督和赫爾曼校長嗎？”

二人聞言，身子挺直，中氣十足回道：

“東都提督，熊風，向部長報到！”

“東都大學常務，赫爾曼，向部長報到。”

“進來吧。”

萬眾聯邦，軍部部長，王雄飛在房間內背對著門站著。

仰頭望著墻上的一張聯邦行政地圖。

王雄飛聽到推門聲，轉過頭，露出一張絳紫色方臉，濃眉毛，圓眼睛，臉上帶著淡漠一切的睥睨。

身材魁梧，舉止威嚴，一望而知是頤氣指使慣的高級官僚。

王雄飛盯著熊風和赫爾曼看了有一分鐘，一言不發。

二人只感覺如山岳一般的壓力朝他們壓來。

空氣都凝結成冰。

王雄飛終于開口了。

一開口就讓赫爾曼二人神情緊繃。

“聽說又死了一個人？”

熊風回答得很快：

“是我的責任。”

王雄飛語氣聽不出喜怒：

“怎么處理的？”

熊風凝聲回道：

“牽涉神圣帝國公使的長子，不好上綱上線，只能吃個暗虧，他們答應補償……”

王雄飛直接打斷熊風的話：

“我問，那個死去的同志，后事怎么處理的？”

熊風僵了少頃，反應過來，道：

“按因公殉職處理的。”

王雄飛嘆了口氣，目光轉向赫爾曼：

“費俊和他兒子當時也是這樣處理的嗎？”

赫爾曼神色一緊，回答道：

“是這樣處理的。”

王雄飛短暫無言。

辦公室夜一般靜。

他轉頭看向辦公桌后面的一張巨幅相片。

相片上是他被聯邦大總統蔣凱申授為元帥的情景。

目光縹緲，說出的話也耐人尋味——

“知道小蔣先生現在在干什么嗎？”

這個看似不想干的話題讓房間內其余兩人都愣住了。

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眉頭上的不解。

王雄飛沒有真等兩人回答的意思，自顧自說道：

“前天京都警備團訓練時出了意外，一位官兵的胳膊被炸斷，蔣啟功下去慰問了。”

兩人眼中閃過不解。

蔣啟功慰問一線官兵？倒是符合他一貫表現出的禮賢下士的作秀作風。

王部長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

王雄飛的聲音繼續響起了：

“自己的人自己都不愛惜，早晚會跑到人家那頭去。”

“蔣啟功的預備干部局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要說責任，我們自己的責任最大！”

兩人神色驟然嚴肅，不由自主地躬下了身子。

“這個姜皓剛開始還是聯邦第一軍校的學生，也算我們軍部培養的，怎么到頭來跑到了預備干部局那邊。”

“喬和平掌握財政大權，聯邦大小機構的預算都歸他節制。

杜爾遜不出意外下半年就要退下來，喬和平馬上就要入閣，成為聯邦歷史上最年輕的十三大臣。

喬家的影響力又遍布京都和帝都。

他這個準財務大臣的分量，聯邦高層哪一波勢力掂量不出來？

小蔣一直在拉他上船，咱們軍部也希望能跟他合作。

現在可倒好，一個軍校的肄業生，居然搖身一變要成為喬和平的女婿了。

這倒罷了，他怎么又跟譚俠混在了一起？成了蔣啟功的人！”

王雄飛的語氣透著不解與悵然。

他緩緩說道：

“國士待之，國士報之！”

“這八個字，兩位，學會了嗎？”

赫爾曼和熊風身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王雄飛敲打完畢，說起了對已經殉職的機要秘書杰克的安排：

“那個秘書，追授為烈士，把他原本的軍銜提高兩級，家中有適齡子女，可以解決一個軍官編制。”

熊風連忙高聲應是。

安排完瑣事，王雄飛開始談正事。

他身上靈力一閃而逝，一道隱約可見的金色光罩將整間辦公室完全套了進去。

按下腰間的一個遙控器，原本掛在墻上的聯邦地圖起了變化。

如拼圖一般，地圖上的十多處位置緩緩凸起，并亮起了紅色燈光！